第一百二十八章:有借無還

    除掉太爾走的時候不經意的看了幾眼，穆小柒對穆國炎最後記憶依舊停留在在那個盛氣凌凌的記憶中，曾經的穆國炎雖然身材不算好大，但卻很結實，半年不見而已，曾經還算烏黑的頭髮已有如嚴冬初雪落地，像秋日的第一道霜，根根銀髮，半遮半掩，若隱若現，臉上條條皺文，溝溝壑壑，微微駝起的背，一轉身，再看到他幾乎不敢相識。

    從車後視鏡里看到，暮璃幫著穆國炎把大箱小箱的往樓上搬，房子似乎沒有電梯，都上去了許久才又下來搬第二趟，穆國炎佝僂著腰，似乎已經沒力氣提起箱子，暮璃似乎想讓他歇在了一旁的石凳子上，穆國炎卻直擺頭，依舊搬著箱子吃力的跟在後面，背深深的扛起。

    穆小柒不知道這半年穆國炎身上發生了什麼，到此時在經歷過這麼多的離別之後，看到自己曾經恨到不能自已的父親如此模樣，在心口上刻的深深的傷口一陣陣的悲涼刺疼。

    黃暮璃回到車上看到的是穆小柒一直發抖的雙手捂住眼睛，一直不肯挪開手，暮璃伸出手拉開穆小柒掩面的手，自己也就離開了一下，她也能成這樣，真是不是讓人省心的主。

    一連串淚水從穆小柒悲傷的臉上無聲地流下來，沒有一點兒的哭聲，只任憑眼淚不停地往下流，穆小柒把頭靠在暮璃胳膊肘上，沒有一絲隱藏自己心裡的悲切。

    「想下去坐坐嗎？我陪你？剛才我問了，他說年前胃出血病了一場，瘦了二十斤，年紀大了，身體恢復的慢，所以下體力活有點吃力。」暮璃一邊說話一邊用手給她捋頭髮，從小到大，這是讓她平靜下來最有效的方式。

    「不了，我和他沒什麼能說的，十年沒說過話了，又能說什麼呢？」

    「不見也行，那過幾天再送點東西過來，走吧，我們回家。」

    「嗯！」

    車剛啟動，又停下來，暮璃指了指倒車鏡，「叔叔跟在後面來了，我下去看看。」

    穆小柒眼淚還沒幹，坐著一動不動，還微微壓低了頭，整個人窩在座椅里，從外面幾乎看不到人。

    穆國炎提著一個大口袋，跟在後面，看到車停下來了，才抱著口袋停了下來，彎著腰，氣踹噓噓的彎著身子，一直手撐在腰上，扭著頭看著前面的車。

    「叔叔，還有什麼事嗎？」暮璃一把攙扶起穆國炎。

    「這個，紅薯干，紅薯是我自己在小區旁邊的空地種的，紅心的，特甜，沒上過化肥，我沒曬太干，好咬，她們姐妹倆從小就愛吃，這一大包，好吃的話吃完了我再做。」

    「叔叔，我帶回去，你快回去吧！」

    穆國炎轉過身，走了兩步又退回來，「上次我在醫院就看見你了，你和小柒認識？」

    「叔叔，我叫黃暮璃，我們是同學，我是柒兒男朋友，等這段時間過了我再來拜訪您。」

    穆國炎搖擺著頭，「不用不用了，小柒脾氣拗，你來了她會介意的，你看好她，別讓她出門就好了，她姐姐呢？陽洋呢？」

    「他們都好，都沒事，叔叔，您也別出門，需要什麼跟我說，我給您送。」暮璃把穆國炎送回到樓下。

    「我什麼都有，小區後面地里還有菜，你們別來了，不安全。」

    穆國炎本已經轉身上，卻又退了回來，從褲子口袋裡掏出兩個紅包，「壓歲錢，一個是給陽洋的，一個是給小柒的。」

    暮璃接過來，這可是一個燙手山芋，但某些人縮到殼裡去了也要拉出來，回到車上時看到蜷在副駕駛位置上穆小柒感覺好笑，「紅包要不要？」

    「不要！」嘴裡說著不要，眼睛卻在盯著看。

    「為什麼，你不是從來不和錢過不去？」

    「太少，差上十年的，豈能一個就打發了？」

    這穆家的特點是不出特產不出人，淨出犟種和打手，都是一點不肯吃虧的主，嘴還特別犟，「那你今年生日我是不是要一次都補上？」

    「嗯，這是肯定的？」

    暮璃笑著拍拍穆小柒的手，「想要什麼，你提前說，我一定奉上。」

    穆小柒反過來拉住暮璃的手，把臉頰靠在手心裡，「想要你送貨上門，你人都是我的了話，還有什麼不是我的呢？」

    能把如此不正經的話表達的如此理直氣壯，這本事穆小柒從小練就到大，在黃暮璃這從來沒有失過手，一物剋一物，黃暮璃臉紅成了豬肝色，卻依舊一隻手開著車，另一隻手被某人拉著有借無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