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鎮場之人

    雪下大了，發出了沙沙沙的聲音，羅袞袞抬頭看，天都被下亮了，雪花，紛紛揚揚的，除了醫院門口人們走過排隊的地方，白茫茫的一片，踩上去沙沙作響，太冷了，羅袞袞在醫院對面的街鋪前來回走動著。

    媽媽排隊的位置已經到了大廳裡面了，可後面的隊伍比剛來時更長了，都快中午了，媽媽發了一張圖片過來，檢查結果肺部有部分感染，白細胞降低，疑似病例，但現在做不了核酸檢測。醫生開了藥，已經打上了，感覺退燒了。

    羅袞袞鬆了一口氣，戳著手，想著回去了再燉一大鍋排骨藕湯，等媽媽打完針，回去喝碗熱湯發一身汗，也就會好些。

    路上過去了一輛越野車，卻剎住車，又倒了回來，好吧，這空空蕩蕩的街上，就算橫著開也沒個車會撞上來，也沒警察來開罰單，車在袞袞身邊停住，車窗放了下來，開車的人穿著一身外星人裝扮，這是現在不可求的標配。

    「下雪，你站在這裡幹啥？」

    「你是？」羅袞袞盯著看面前的人，可實在認不出來，連眼睛長什麼樣都看不到。

    「穆小柒的朋友，上次吃蝦的時候見過的。」

    「穆小柒的那個小白臉弟弟？」

    羅袞袞脫口而出的一句震驚了冀寒陽，穆小柒自己是坑，連帶自己身邊的朋友都和她差不多德行。

    「誰說我是小白臉？更不可能是穆小柒的？」

    「對了，你是這裡的醫生。」羅袞袞突然感覺到一絲希望，向前走了兩步，又退了回去，這個時候人與人都不敢靠近。

    「我媽媽在裡面，肺部已經有感染跡象了，做不了核酸檢測，也沒有床位，現在只能先在門診打吊瓶，你是這裡的醫生，能不能幫幫忙，排一個床位，媽媽年紀大了，我真的害怕她撐不過去，冀醫生，求求你了。」

    這樣的話，這樣的場景，冀寒陽在這些天裡已經見過了很多次，院裡一線的醫護人員已經超負荷工作很長時間，但面對數量越來越多的未收治病人，很多醫生們也感到了茫然無措，沒有辦法，真的沒有辦法，排隊等床位的人太多了。

    看著眼前這胖姑娘滿眼期待的眼神，冀寒陽不知道如何去解釋，不想澆滅她的希望。

    「先聯繫社區登記，我這裡也會盡心給你留意。」

    「謝謝你了！冀醫生，我真謝謝你，請你一定幫我留心，我以後一定讓小柒聽你的話，不動手。」羅袞袞不知道如何去表達，總算找到可以期望的門路，言語都混亂了，深深的把腰彎成了90度，久久沒有起來，淚水滴到了雪上，砸出一個個小坑。

    冀寒陽看不下去了，一腳油門把車開進醫院，把所有病人查過一遍已經是渾身濕透了，3床的阿姨依舊沒有好轉的跡象，血氧量始終沒有多大起色。存希的核酸檢測結果是陰性，可肺部CT顯示感染情況在加重，將再做一次檢測。

    把自己最喜歡的，耐克2019中國限定版，Mercurial 360足球鞋，請媽媽送到了存希的病房，只要他出來了，鞋就是他的了，存希高興的發了一篇微博。

    其實只要大家能好，把自己那一屋子的鞋子都送出去又如何，被野蠻妞打幾頓又如何，只要能回到一個月以前的時光。

    1月26日，大年初二，凌晨，所有的施工圖都交付了，休整一晚上，一向有略微潔癖的穆小柒把自己收拾乾淨，明天開始就到現場去，就沒空收拾了，吃了一大碗牛肉熱乾麵，給暮璃道了句晚安，倒在辦公室的沙發上陷入昏睡。

    見過很多建設場面，也知道江北醫院是舉全省之力而建，可是在現場看到幾千名建設者，以及近千台大型機械設備、車輛在現場同時施工，穆小柒還是深深被震撼了。

    「傻看個什麼？還不過來開會！」身後一聲劇吼，把穆小柒嚇的身形一抖。

    「師傅。」穆小柒很詫異，最開始的安排里，師傅只參與設計，並不參與現場。師傅由於身形超過標準太多，三高都有，屬於感染的高危人群，安排留在院裡，坐鎮後方。

    「這種大場面，少了你師父我耀武揚威，你這小蝦米鎮的住場子嗎？」師傅的臉寬度大於長度，以至於口罩都沒辦法完全遮住了，吼起人來兩邊的臉頰都在顫抖著。

    「小穆，我們院裡和施工方和設備供應方的協調工作交由你師傅來負責，她坐鎮指揮部，你年輕，負責給你師傅跑腿現場，你師傅帶了你多年，你們兩配合我最放心。」林主任又把煙夾在手上，這下帶著口罩，徹底抽不成了。

    在進會議室之前，穆小柒把暮璃拿給自己的平光眼鏡戴在了師傅臉上，有點小了，把兩邊的肉肉擠出一道溝。

    「萬眾一心、三軍用命，施工調度圖已經發給每個部門，現場我們必須做好精細化的現場管理，列出「小時制」作戰地圖，必須確保工程高效有序，十天完工就是十天，多一個小時都不行，我們是在跟死神賽跑。」

    主持會議的是璽江最著名的施工單位的老總，參加會議的施工方、設計方、材料方中，有認識的人，也有不認識的，但穆小柒在聯繫人名單上看到了許多隻聞其名，不識其人的大佬，此時所有人都在拼，無論你的地位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