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何為磐石

    董卿曾在《朗讀者》中說:陪伴，意味著有人願意把最美好的東西給你，那就是時間。當然陪伴也是一個很平常的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到最後陪伴就成了一種習慣，約定好的相逢，伴你天荒地老。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

    暮璃看著躺在床上卻蜷縮成一團的小柒心如刀絞，想了十年的問題，今天終於知道了答案，可答案卻如此不堪，在你最需要陪伴的時候我卻一直缺席，自己有何資格去怨你。

    小柒你說過我若不始亂終棄，你會堅若磐石，你做到了，可我頑若銘石。

    十年之前，如果我年少有為，知冷暖，知進退，現在的我是不是有資格與你同行。有些念想，終究只能是念想，我很想你，但我不能再不放手了。

    十年之前。

    想起來應該是在小柒父母簽字離婚的時候，小柒給我打電話說她想聽我的聲音，我笑她怎麼突然粘人了，跟她說我剛從輔導員Joussi那出來，Joussi在我入校以後對我幫助很大。

    那時我還沒有出過國，對外面的世界很好奇，我沒見過比Joussi更有意思的人，動手能力強，語言邏輯能力強，什麼都特立而與眾不同。外國的女孩子和國內的女孩區別很大，開朗熱情，什麼都能自己動手做。

    在那之前我給小柒的信里已經幾次提起Joussi，是學校學生會中負責新生工作的輔導員，我似乎還曾經給小柒寄過的大學照片中出現過Joussi，她應該注意到了這個外國女孩，十分的漂亮和性感，可我真的只是欣賞而已，卻沒想到對小柒的傷害。

    電話里在我說的時候，小柒突然沒頭腦的問了一句，你喜歡她，是嗎？那時的我心高氣傲，覺得小柒有點胡鬧，所以選擇沉默沒有回答，我們互相沉默了很久。

    我們兩從來沒有爭吵過，哪曾想到小柒在掛斷電話時說了句我們分手吧，我當時挺生氣，覺得她隨意開口說分手，我沉默不語，想著她只是耍小脾氣。

    然而這次沉默，卻讓我多年來追悔不已，也讓我自己十年來孤身一人走遍山南水北，心裡對柒兒又恨又怨，可再恨再怨最終全部化為無盡的思念。

    在那通電話之後，我和小柒斷了聯繫，當時我從未想過我們會分開，我想的是小柒耍那小脾氣，暑假我們見面就沒事了。

    暑假裡回到璽江我第一時間去找她，她們家卻整個暑假都沒有人，沒有人知道她的去向，手機也告知停機。

    在同學聚會上，我默不動聲的打聽她的消息，卻聽到和她同系的汪媛媛說，在學校有個她們班有個男生總是在她身邊跟進跟出，年少自負的我以為磐石已碎，申請提前到澳洲受訓，從此我們一別十年，一怨也是十年。

    暮璃看著躺在那裡的小柒，心疼的難以復加，生生止住想要走過去的衝動，或許是曾經的我在佛祖面前不夠虔誠，所以老天沒給我們留條後路可以走，柒兒，我做不到護你一生無憂，願你以後有良人相伴，不負相許不負時光。

    「穆總，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和小柒已經不可能了，小柒很好，她放假好像是和那位叫冀寒陽的人出去的，那人對小柒不錯，請別告訴小柒我來過。」

    「黃總，你既已選擇，請你做到你說的。」

    暮璃終究離開了病房，穆小玉生生忍住揍人的衝動，不知這種人憑何讓小柒念了這麼多年。

    自己閱人無數，卻始終琢磨不透黃暮璃的動機，此人從少年時就目標明確，做事決絕，此次回璽江市不會是無緣無故，也不會僅僅因為怨恨就和小柒糾纏不清，可不願再接受小柒的態度也很明顯，為何，不明白。

    情深之後的離開，留下的的心會疼徹心扉深深傷疼。

    穆小柒醒來時雖然對發生的事情斷篇，但看到床旁邊二無聊的玩著手機的冀寒陽感到頭疼，「是你把我打暈了進醫院的嗎？」

    冀寒陽一臉你白痴的表情看著穆小柒。

    「如果話本是那麼寫，我很願意這麼演。你連怎麼進來都不記得了？你能有點出息嗎，不就一個男人嗎，值得你命都不要了倒大街上，還好不巧的要送到我們醫院來，我都不想讓人我認識你。」

    「我兩彼此彼此，回答重點，你怎麼在這裡。」

    穆小柒使勁的回憶著昨天晚上的事情，暮璃來了，可後來又走了，想到這裡穆小柒的神情暗了下來。

    「想著你被人打擊到無以復加，所以早上想慰問下你，給你打電話是你姐接的，說你在我們醫院，聽到這種你丫這種掉底子的事情我想全程圍觀，拿捏下你的短處。」

    「圍觀完了，你可以走了，我上輩子對你造了什麼孽，為什麼遇見你，不是別人，我到底怎麼惹了你，我都這樣了你還不忘膈應我。」

    「哈哈哈！」冀寒陽標誌性的大笑。

    「穆總說她要去深圳出差，讓我照顧你幾天，你怎麼從沒說過你有個這麼厲害的親姐，看來我以後要多巴結你，穆總對我挺放心的開口就讓我來照顧你。」

    「別了，你不挖坑埋我就可以了，以你冀大少爺的身份你這麼噁心我好玩嗎？」

    冀寒陽把臉湊過來說道，「好玩，真好玩，反正咱兩都被人拋棄了，要不你從了我。」

    「你是要人還是要心？」

    冀寒陽大笑，「問的好，我就只要人。」

    「咱兩不合適，會天崩地裂的。」

    「為啥！」

    「你家那麼有錢，長得比我還漂亮，我要是把你娶回家去，估計我家祖墳都會冒青煙，還帶閃光，就是磷元素比較多了那種，我不能讓你這禍害打擾到我家祖輩。」

    冀寒陽覺得和穆小柒說話，總也忍不住想掐死她的衝動，可想著這丫武力值爆表，又忍了回去。

    「好了一本正經的撒科打諢是你強項，我也是學你來的，你來看我就準備這樣不吃不喝嗎？」

    「走吧，過早去，想吃什麼嗎？」

    「什麼都可以，不吃餛飩就可以。」

    「那好，帶你吃片片去，保證你跟著我不後悔。」

    「什麼是片片，我怎麼沒聽說過。」

    「就是炸的很薄的面窩，王婆婆的片片，洞庭街一絕。」

    「咿呀，你冀大公子好小氣，請我過早就吃個面窩。」

    「你給我吃了再說這話。」這貨說話的同時居然把車鑰匙甩了過來，說自己昨天一回來就補了一個夜班，要在車上補覺，穆小柒看著上後幾乎是立馬暈睡過去的人哭笑不得，他到底是如何從醫的。

    穆寒陽說話的聲音很有磁性，即使是慫人也說的很溫情，雖然人不靠譜，但做事、生活的都很講究。

    當看到平常吃飯挑三揀四的穆二姑娘，從開始的只點一個到最後加了三次，一口氣吃了五個片片。冀寒陽一旁看著，一邊默默的把位置挪遠了一點，覺得這姑娘帶出門吃飯需要多帶點臉面，旁人看了感覺跟關了多少天放出來的，好像自己沒給這二姑娘吃過飯。

    「吃飽了嗎，送你回醫院？」穆寒陽總能穆小柒哪疼戳哪。

    「我好生生的，去那幹嘛，回家。」

    「你回去了你能保證你好好生生的活著？」

    穆小柒沒有回答，只是用眼睛橫著冀寒陽問道:「你能嗎？」

    「哈哈哈！」

    「別哈哈，只要你一哈我就感覺你就站在那揮鍬在。」

    「嗯？為什麼揮鍬？」

    「挖坑啊，這不你專業嗎，我看了就心悸，瘮得慌。」

    「哈哈哈，真可惜我們兩不對眼，你真是最了解我的人。」

    冀寒陽靠在車邊，身材勻稱，拽勁十足，就單單在那裡站著就禍國殃民了，可老天一般不憐美人，對美人還經常虐的要多慘有多慘。

    「寒陽，你說老天為什麼不留條後路給我們。」

    冀寒陽的身影頓了頓道，「即使沒路我也努力過了。」

    隔了兩天，穆小玉出差回到家很晚了，輕敲了門，推門進去了，人果然還沒睡，還在玩遊戲，掀起被子，坐上床靠在床頭，用手捋著小柒的頭髮，這是她從小到大最喜歡的。

    「小柒我一直鼓勵你玩遊戲，因為一般人在遊戲裡都能放開自我，發泄一下平常不敢做的，說不敢說的，可你卻任何時候把自己封的死死的，在你身上，時時刻刻都感覺到刻意的與人隔絕，更甚是孤寂，小柒，你一直握緊拳頭，你從來不曾想去抓什麼，所以你的手一直是空的，你只有張開手，你才能握住你想要的，你不能總是活在過去。」

    「姐，是我先放手的，我抓不回來了。」穆小柒躺在了穆小玉腿上，一如小時候一樣。

    穆小玉用手指輕輕的梳理著小柒的頭髮，按摩著頭皮。

    「放手吧，小柒，十年了，放過他，也放過你自己。」

    沒有回應，但能感覺到衣角濕了，這丫頭死犟的性格真是穆家的傳承。

    主動久了會害怕，想念久了會心殤，所以以後再想你，我也不敢主動了，我不怕受傷，我只怕你說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