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何有當初

    如若真心待我，於我有恩，我便十倍還你，如若負我，剜心刻骨，我從不敢忘。

    穆家的孩子，冥冥中似乎都註定了一條路走到底。

    病房門又開了，鋼鐵叔叔走了出來，一言不發坐到了門口的板凳上。

    穆娘娘見狀走了過去，穆小柒卻沒動，只是看著，神情里有種數不出的疏離和不削。

    「怎麼呢？四哥，你和磊子一起陪著嗯媽，他有什麼事你還可以幫上什麼的。」穆娘娘也坐在一旁。

    「裡面的兩個人一個是我親媽，一個是親兒子，一個不認識我，一個看不到我，我算是老來什麼都沒有了。」穆鋼鐵把頭深深的埋在胳膊里。

    「其實磊子還小，以後他……」

    穆娘娘的話只說了一半。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穆家的孩子最大的優點就是記恩但更記仇，你對曾經娘娘做的那些，因為她現在是一家之主，她不計較，可磊子的不會，你們做的那些磊子和我還有姐姐一樣，一直牢記於心，不敢忘記。」

    穆小柒說話的同時蹲了下來，幾乎是強迫性的讓穆鋼鐵的目光對上自己的眼睛。

    穆家的孩子眼睛都生得大，生得好看，可穆鋼鐵此時在穆小柒眼裡看的只有滿滿的不削和厭惡，上翹的睫毛隱約閃過點點水光，穆鋼鐵被穆小柒看得心裡發抖，用雙手捂住臉，肩膀一聳一聳，嗚咽聲起。

    「早知如此，何有當初。」

    穆小柒起身來冷冷說道。

    「小柒，好了，以前大家過得都難，現在都過好了，其實可以不用計較那麼多。」穆娘娘把小柒拉了開來。

    穆娘娘是小柒和姐姐在穆家最尊重的人，但卻不會因為她將過去發生的事實抹去。

    「我去給你們買點吃的來。」

    小柒看了看走廊另外一頭的電梯，從樓梯間走了下去。

    穆小柒再上來時依舊是從樓梯間上來的，手裡拿了三份外賣和一份粥，留了兩份外賣，拿著剩下的進了病房。

    穆娘娘看著從十九層樓樓梯間走出去的姑娘，又看了看一直坐在走廊盡頭的大哥，其實穆家人最大的共性是犟脾氣，死犟，一根筋到底，沒一絲轉圜的餘地。

    太爾雖然精神頭看著不錯，可是粥去只吃得下一點點，穆小柒收拾乾淨後告訴穆娘娘後天姐姐來看太爾，順便她接承磊送他去車站，離開時小柒依舊是走的樓梯間。

    星期六一大早楊若曦打電話來約逛街，這自從姝雨出生後，楊若曦和穆小柒基本就沒單獨出門逛過，有點稀罕。

    楊若曦一般約的地點都是與吃的有關，一大早到江邊吃早茶穆小柒還是頭一次。

    楊若曦點單從來不看菜譜，背著菜名一順溜的報，金沙紅米腸、流沙包、香煎粉腸、醬汁蒸鳳爪、椰汁紅豆糕……

    穆小柒看看這點單的架勢就知道

    曦丫頭心情差到了極點，沒阻攔，默默的陪著她吃，直到大部分都是被楊若曦吃掉，才停下來喝起店裡的招牌涼茶。

    「怎麼呢，有事不想說嗎，再吃下去你要回去節食一個月才能補回來。」

    從小一起長大的，穆小柒知道楊若曦這麼多年來就沒放棄過和自己的體重作鬥爭。

    「我婆婆要求我們生個兒子。」張姝說一臉的無奈。

    「要求，怎麼要求的？」

    穆小柒還沒結婚，但知道這二胎放開了，很多家庭都很糾結，尤其是婆媳間難得處理關係。

    「是呀，每天早也說，晚也說，看見我說，看見她兒子更說，如果姝雨再大點，懂了奶奶說的什麼意思，會難過的。」

    「那你什麼意見？你想生嗎？」

    「不想，你知道生姝雨我都費了多大的力氣，我不容易生養，姝雨都是全程保胎才生下來的，整整半年我沒下床，吃喝全在床上。

    更何況我現在還和婆婆住在一起，每天大大小小的事都在她眼皮子底下，不管什麼事都要按照他們張家的規矩來，我真很難，再生一個怎麼辦？」

    穆小柒對婆媳相處這件事沒撒經驗，自己沒主，而穆小玉的婆婆走的早，完全沒這方面的煩惱。

    一直以為楊若曦這種天之嬌女沒這些麻煩，現在看來婆媳相處這古今難題是不管家庭出生的。

    「張家有什麼規矩，難不成還有什麼家規本本？我看三石對你很五好啊！」

    「他是沒問題，可是你知道，自從生了姝雨，他媽就搬來和我們住，你不知道不是和自己親媽住在一起的感覺，你做什麼都要看看婆婆的規矩，他媽不准我的褲子和三石衣服同時洗；

    我只要讓三石做事，他媽臉色就很難看，說男人在外辛苦，可我一樣要上班啊；我們裝房子，怎麼裝我們說了不算，她媽請的風水先生說了算，房門做多高，床擺哪裡，連什麼時候才能擺床都定到了某年某月某時某分；

    洗被子剪頭髮都有時間限制，還有很多，只要我不按照要求做了，他媽就會臉色很難看。」

    穆小柒一時覺得腦子轉不過來了，聽得不明白，一臉疑惑的問道:「為什麼你們的衣服不能一起洗？為什麼床要按時間擺？為什麼剪頭髮洗被子還有時間限制?你在說什麼東西？」

    楊若曦一通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小柒哀嘆。

    「他們家的規矩，男人的上衣和女人的褲子或者裙子一起洗了，男人會倒霉；裝修時候房門高度要和三石的八字相合；擺床剪頭髮的時間是要看黃曆的；至於被子四月和十月是不能洗的，因為按照讀音是會背時的；這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三石有個姐姐，他是家裡唯一的兒子，他媽說要放在以前長子是要當太子的，而我們只生了姝雨，沒給他們家生個太子，所以婆婆現在每天是陰一句陽一句，讓我們一定要生個兒子。」

    穆小柒聽的眼睛都定住了，感覺看了韓劇片。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還太子，他們家有王位要繼承嗎？上面的規矩我們家一個沒遵守過，照這說法那我還活著豈不是奇蹟？」

    楊若曦雖然在笑，但看著很梗，歪過身體來靠著穆小柒的身上。

    「小柒，你以後找對象一定要先調查清楚婆婆是什麼樣的，一定不能住在一個屋檐下，你一定要記住我的話，日子真的會很難過。」

    「你是意思說我要先找合適的婆婆而不是男人嗎？」

    「別人確實要這樣，但你我覺得是男人你都可以考慮，反正都打不過你，你不會吃虧，你不要十幾年一根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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