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吾心依舊

    穆小柒抱著姝雨在露台上來回晃，心跳的速度得以慢慢平復。這個季節的璽江市難得天空蔚藍，沒有霧霾，雲朵團團，江水泛黃，已再不見小時候那種墨到心頭的綠，心亂如麻，不見何不思，再遇不思初見。

    小傢伙玩累了，晃悠了沒一下就睡著了，正準備把她抱回去時，轉身在門口瞥見一雙腳，一雙42碼的咖色麂皮休閒鞋，太熟悉了，連腳的模樣都沒辦法忘記，這是他一貫的款式。

    穆小柒不敢抬頭，也不敢越過去，慌亂中想轉身，想往後退，那人開口了說話了。

    「你再轉身看看？你後面有能跑的路嗎？你膽子肥了嗎？」

    這下徹底不敢動也不敢說話，穆小柒支支吾吾的用只有自己才聽的到聲音說了句，「我沒有想跑。」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當面賴帳，頭埋得低低的，自己幾乎只能看見她的頭頂，這小祖宗折騰自己的本事天生自帶，看來還長進了不少。

    「我喝多了，等下你送我回家。」

    「啊！嗯！知道了。」

    穆小柒腦子雖然宕機，但還是習慣性的聽某人的話。

    穆小柒把小姝雨抱了進去，暮璃原本站的筆直的背鬆散下來，慢慢的靠向門框，手從荷包里拿出來，用勁太猛指環被從手機上摳了下來。

    曾經無數次想過再見時，是問句你好還是問為什麼，可想了再多的台本也抵不出她不按理出牌。

    聚會結束時穆小柒發現穆璃並沒跟上來，心裡反而沒放鬆下來，傻楞的坐在車裡胡思亂想，想問不敢問，也無從問起，自己根本沒有他的聯繫方式。

    車門被打開，暮璃坐到了副駕位上，穆小柒側頭看著他，他卻目不斜視看著窗外。

    「一個人在車庫裡坐著你也不鎖車門？」

    「我在等你，不知怎麼聯繫你。」

    「送我回家。」

    咫尺天涯卻相對無語，車裡一片寂靜，車外車水馬龍，誰心底都是一片慌張，穆小柒方向盤都捏出一灘水出來，暮璃一直把手撐在車窗看著窗外。

    雖然他不曾看自己一眼，可穆小柒仍默默希望路能好長好長，長到我能留住你，長到你能像以前那樣再看看我，可是路就有盡頭，車最終停在了暮璃家小區門口。

    「到了。」

    暮璃開門下車，就在門快合上，穆小柒眼淚要掉下了那一霎那間，暮璃開口說道:「下來，吃東西。」

    「啊！」穆小柒轉頭看過去，順勢用長發遮住了眼睛，一臉不明白的看著站在車門旁的暮璃。

    「你剛才吃飽了？」

    她今天應該沒帶腦子出門，怎麼看都傻不愣登的，不過正好，自己今天沒帶心肝肺出門，兩個人都很絕。

    「沒有。」

    穆小柒速度下車跟在穆璃後面，他一句話沒問，依舊點了兩碗餛飩，在入座時暮璃徑直坐到了餐桌的對面，而不像曾經那樣坐在小柒旁邊。

    確實他不會了，當初是我要分開的，我不可能再坐在他身旁把不愛吃的東西夾到他碗裡，時過境遷，物是人非，能有今天該知足了，穆小柒低著頭看著身邊的空位。

    「兩碗雞湯餛飩來了，加蔥不加味精的，還加我獨家的辣椒油。」

    老闆依舊是劉叔，看見是小黃來了，親自把餛飩送了過來，「小黃，有段時間沒見你了，半年了吧，老規矩，按你的口味加料來的，這次不是一個人喲，是女朋友嗎？」

    對面人沒回答，一直沒抬頭的穆小柒也望向了劉叔，劉叔端詳了半天，覺得眼熟卻一時記不起來。

    「劉叔。」

    「對，想起來了，你們是以前的同學，還是你啊，好，真好，你們年輕真好！劉叔真高興！」

    劉叔樂呵呵的又端了兩碟小菜上來，說是高興免費送的。

    兩人在餐桌前相對而坐，各自默默數著餛飩，輕輕咀嚼慢咽，偶有抬頭，卻目光迴避，或同夾一菜、同拿調料，都會有意避開，謙讓對方。

    這一天，生性倔強的兩個人渴盼了多年，可真正彼此近在身旁，卻又相對無言。各自想要開口卻無從開口，五味雜陳，念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