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不負遇見

    佛家講，若無相欠，怎會相見，因為相欠，所以遇見。這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紅樓夢》里寶玉初次見到黛玉仔細端詳，說道:「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

    寶玉黛玉一個是司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神瑛侍者下凡成為寶玉後，絳珠仙子也托生成為黛玉。只因當年灌溉之恩，終究還是償還了一生的眼淚。

    賈母笑話他:「又胡說了，你何曾見過?」

    寶玉笑道:「雖沒見過，卻看著面善，心裡倒像是遠別重逢的一般。」

    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遇見，可你這麼折磨我許久了還渾然一絲不知，是你奇葩還是上輩子我欠你太多了。

    第一次陪女孩子逛街的穆璃算是見識了什麼叫做五花八門、琳琅滿目、稀奇古怪、亂七八糟，自己除了想看人，其它的是看的頭暈腦轉。

    一個發卡還能做幾百款的五花八門不帶重樣的，那種據稱為發箍的東西帶頭上跟兔子耳朵樣的，還能分個白兔黑兔花兔，不過只要是戴在某人頭上，哪怕再傻，也很醉心。

    穆小柒轉了半天，沒看見適合心意的，直到看見一個寶藍色水晶蝴蝶發卡，拿到手裡就沒放下，利落的把兩鬢各綰起一縷頭髮，別上去轉過身晃悠著腦袋讓暮璃看。

    暮璃低頭之間聞到小柒身上淡淡的奶奶的儂香味，直直的楞住了，這還是個直男少年，家裡又沒有妹妹什麼的，第一次在女孩身上聞到這種軟軟的味道，只此一次，這種味道深入骨髓，以至於後來走到天南海北都不曾相忘，也不曾讓有其他味道的人靠近自己。

    「就這個了，我保證我喜歡的方九晨一定喜歡。」

    穆小柒選的藍色的水晶發卡格外醒目，她的頭髮比剛來六班的時候長長了許多，發卡下一頭烏油油的長髮傾瀉如墨。

    暮璃在後面看迷了眼，不由的想伸出手去觸碰，笑吟吟的的人突然轉過身，笑顏如花。

    人面桃花相映紅，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

    暮璃的目光無法移開，是的，從高二開學第一天在路上看見前面的她，走的亂七八糟的在梧桐樹下伸手一笑開始，就這樣的笑縈繞在心頭，無法抹去。

    「你喜歡就好，買了我送你回去，你不作業還沒做嗎，早點回去。」

    暮璃晃開了自己伸出去的手，岔開話題掩飾自己捨不得轉移的目光。

    一路回去的路上黃小邪撿關鍵點和穆小柒說了光緒主的作業怎麼完成。

    穆小柒聽了一臉的服氣，自己做數學題一般都能把平路做成山路十八彎，繞得自己都暈，而這位天驕能把山路砍成高速，人與人為什麼差距就這麼大呢？以後要不要巴結下這同學好走下捷徑，可這貨不大愛理人啊！

    後來某某和某某某在一起後，很猶豫的問道為撒你那時喜歡我卻不搭理我，得到的回覆是我兩思維不在一個平行空間，不回答你的問題是不想掐死你……

    隔幾天後，方九晨生日那天收到的禮物足足擺了一床，穆小柒也多了一份任務，一邊拆著禮物一邊詢問著誰送的，一邊感嘆著方九晨的魅力無比。

    一番東西拆開來，什麼都有，唯獨沒看見那個發卡，「肚子，黃暮璃沒送你禮物嗎？」

    「We don't see each other right.」方九晨帶著一臉嫌棄的眼神看著小柒，覺得這種長期情商不在線的人自己是如何拉扯了這麼多年，真是一個奇蹟。

    穆小柒一肚子的疑惑，方九晨這問不出所以然，自然要揪著事情的源頭問，隔了好幾天，好不容易這下逮著黃暮璃，一個人站在整個學校唯一一顆掛著老敲鐘的合歡樹下。

    「黃暮璃，你買的東西為什沒有送？」

    穆璃一直看著發問的人沒有回答，直到她又問了一遍，才把手從荷包里掏出來，伸出手，手心裡正是那個發卡。

    穆小柒一手接過來，「我幫你拿去送。」

    「除了你我從來沒想過要送給別人。」暮璃一字一字的說完，凝神低頭壓制住被自己一句話轟懵的人，有點想笑卻心裡又撲通直跳。

    被轟傻了的穆小柒呆住了，拿在手上的東西收回來不合適，還回去沒膽量，這跑嗎，腿都嚇軟了，只能傻懵的站著。

    「放學了我送你回家。」穆璃抬眼望向一旁，一字一句的說著。

    「你怎麼可以這麼一本正經的恐嚇我？」懵了半天的人終於有了反應。

    從看見她第一眼就明白這是位難纏的小祖宗，雖想過她千萬種反應，但她的出其不意和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功力還是讓人漲知識。

    「我是在鄭重其事的告訴你我喜歡你。」穆璃幾乎是俯身把穆小柒圈在了自己身影範圍以內，以確保拉住會隨時撒腿跑掉的人。

    兩個人就這麼赤裸裸的對峙了半天，一個是豁出了全部膽量，一個是裝作很有膽子。

    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到穆小柒明明白白的聞到穆璃身上那種檸檬味的舒膚佳混合著打球後淡淡的男生的體汗味，以至於腦袋裡宕機更嚴重。

    穆小柒用自己所有的腦容量琢磨著這天驕到底哪根筋搭錯了，如此語出驚人，要不把他劈暈了跑掉，不行呀！一個班的低頭不見抬頭見額！再說讓黃老邪知道自己把他寶貝兒子劈暈了，豈會讓自己畢業，這個難搞啊！穆小柒不敢抬頭，腳下緩緩的向後移動著。

    這年璽江市的夏天來的早，正值入夏時節，學校公告牌旁這顆獨苗樹合歡的葉子已經變得枝繁葉茂了，比春天密得多了，也綠得多了，樹上開出了許多粉紅色的小絨花，如同一個個粉紅色的小絨球點綴在綠葉叢中，使得合歡樹顯得妖嬈起來。

    一陣熱浪吹過，那粉紅色的小絨花像一個個小花傘似的從樹上飄飛下來落到兩人之間。

    暮璃看著面前只糾結於自己身上落下的合歡花不著痕跡往後退的人，心裡跟貓撓似的，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得退開一步，長舒一口氣。

    「要上自習課了，放學我等你。」

    某人如釋重負撒腿跑了，留下某人獨自站在合歡樹下，鼻間股淡淡的合歡花香混含著她身上那種甜甜的儂香味。

    放學時方九晨被穆小柒拉著，磨嘰半天卻又不走感到抓狂，直到走到路口，看見一言不發跟上來的黃小邪才心中有數，丟了一句我還以為你會這麼一直乾耗著就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