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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2:10:50 作者: 曲小蛐
林南天隨意朝那桌落下視線,然後就沒能收回來——
窗邊椅子裡坐了個男人。
淺金淡紋的襯衫,領口微敞。肩線修挺,袖子被拎至七分,微褶的袖口下延展出流暢如藝術品的腕線。
在這樣一間人人謹守禮節拿捏分寸的高檔餐廳里,唯獨他坐得隨意:就半靠在椅中,側望著窗外,一條腿壓著另一條,又懶搭上截手腕。
望著別人流連的景色,他像在自家書房,寡然無味地看後花園。
貴氣天成。
單一個背影,她那些暴發戶親戚們附庸風雅一輩子也學不來。
林南天回過神,撇撇嘴想笑,可惜視線沒來得及落回,那人似乎察覺了,側身望回來。
四目相對。
林南天不自覺屏了下呼吸。
那人側影是沐在光里的。
黑色的發鬆散下幾分凌亂的美感,鼻樑清挺,一副細細的圓框金絲鏡隨意架著,單邊垂落一條細細的金絲鏈。
金絲鏈襯得那人膚色更白,白得在暖光下透著種冷感。
五官美得更甚,也更冷淡。
如果說第一眼是沉迷,那對視後就會清醒:鏡片後的眸子明明溫和,卻又自那溫和里,拔出幾分極端的清冷疏離。
溫和假象下,是拒人千里,不容狎近。
但他此刻好像又……在笑?
林南天懵了下。
沒等她細思原因,就聽見不知為何停了音樂的餐廳里,一個熟悉的、困得發懶的女孩子聲音,清晰從那人身後的紗幔里傳出來:
「我要是說了這麼多,Josh先生您還不想放棄……」
Josh忍笑:「那就你放棄?」
顧念:「不,我還有最後一件事沒說。」
Josh:「什麼事?」
顧念:「其實我有個兒子。」
顧念:「懷胎兩年了。」
顧念:「你能接受他嗎?」
Josh:「?」
「……」
金絲鏈輕晃了下,鏡片上流過一點薄淡的光。
那人側開臉,笑意更顯。
·
顧念被林南天的魔爪殘酷地拎出酒店,並泡了一路的冷凍低氣壓,才回到住處。
兩人從小認識,林南天一直罩著外表比同齡人細弱得多的顧念。
林南天堅信,如果不是高二時家裡突然邁入暴發戶行列並搬去另一個城市,那她肯定會和顧念考上同一所大學。
就更不會有顧念原因不明的退學肄業,以及至今的母胎單身22年。
想起來林南天都氣——
就顧念那小鹿眼細鼻貓咪唇、天生一張清純綠茶美人臉的模樣,但凡她肯開一點點竅,何至於淪落至此?
帶著怒意的林南天拉過椅子,大馬金刀往上一坐,黑臉包公的氣場就出來了。
「給我個理由。」
「……」
顧念覺得自己今天要是不說出個讓林南天滿意的原因,狗頭鍘可能就得拉上來。
她立刻眼神乖順:「我是考慮雙方角度,才那樣說的。」
林南天:「哪個雙方。」
顧念:「一方是Josh,他自己本名都沒說,顯然是完全不想跟我有任何瓜葛,所以我就想,善解人意地給他一個合理藉口。」
林南天沉默了會兒:「那另一方呢。」
顧念:「我自己。」
林南天:「?」
顧念掏出手機,日曆打開,伸到林南天面前:「下周一,也就是後天,我們就得去外地拍攝了。我是真的沒時間談戀愛。」
順著顧念的話,林南天定睛。
顧念手機日曆的備註上,果然記錄著「跟組《有妖》」的字樣。
林南天看完皺眉:「你們不是在家裡寫劇本就行了,尤其那個破掛名權都給那個什麼卓亦萱了,怎麼還要你們跟組?」
顧念:「導演組那邊突然來的要求,我們沒話語權。」
林南天:「劇本才交了多久?第一次見這麼全年無休的……以你的成績做什麼不好,幹嘛要選這麼個破工作?」
顧念謙虛擺手:「我哪有成績。」
林南天:「你還沒有?你當年可是我們市的文科高考狀元,高出錄取線多少分進的大學,然後風風光光——」
顧念:「的退學了。」
林南天:「……」
顧念完全順口,接完才想起這是林南天的雷區。
她立刻補救:「還好我現在做的是我喜歡的工作,雖然錢少事多活累,但是幸福而充實。」
林南天擺出死魚眼來瞪著她。
顧念無辜回視。
林南天:「幸福而充實?」
顧念:「嗯!」
林南天:「那好,我就問你一個問題。」
顧念:「你問。」
林南天:「兩年前火遍全網那首《渡我》,叫盲枝的那個作者,是不是你?」
顧念眼都沒眨:「不是。網上不是說了,是那個筆名叫[青燈下]的美女編劇卓亦萱嗎?」
林南天死死盯著她,眼神兇狠:「你從初中就開始用[盲枝]作為筆名,你當我是金魚腦嗎?」
顧念表情無辜:「巧合。」
林南天:「你敢發毒誓?」
顧念:「那有什麼不敢的。」
林南天:「好,今天你要是說了一句假話,就讓你喜歡的那個叫什麼駱修的小明星這輩子都火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