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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6:50:29 作者: 清南安
    「你們兩個……」□□頭疼的揉揉眉心,實在不知道怎麼說。

    兩孩子平時又乖又不惹事,班上人緣不錯,對老師也很尊敬,即便是加上偏科這一點,黃霞也不能像對待班上的刺頭那樣拎著耳朵教訓,聽見也不需要。

    「我把你們兩個位置安排在一起,就是想讓你們給互相補一補,查漏補缺,取長補短。」

    「是的。」兩個少年點頭。

    「那你們補了嗎?」老黃手下的成績單拍得嘩嘩作響:「按我說的,互相分析對方的卷子,互幫互助,你們補了嗎?」

    「補了。」兩個少年說。

    「……那就回家也補一補,不要想著有別人扯繩子,自己就不動了,」黃霞累了:「別學癩蛤蟆戳一下動一下,你看人家宋思,每次都是年級第一,從來都不偏科。」

    兩癩蛤蟆:「知道了老師。」

    「回去吧,這節課自習,」黃霞把一摞成績單遞給他們:「把這個發下去,趁著自習課複習一下,看看卷子,多講講,你們不是鄰居嗎?放假回家的時候也多在一起,不懂的地方一起討論。」

    「好的老師。」

    過道上突然出現兩個人影,多年來和查崗班主任鬥智鬥勇的經驗讓學生立即收聲,如同被捏著喉嚨的雞,有的學生已經拿起筆在草稿本上做模做樣的亂寫亂畫。

    蕭池和林檐走進教室門口,學生們才紛紛鬆一口氣。

    「你倆怎麼進來都不出聲,嚇死了。」

    「哎喲我這小心臟。」

    前排學生眼尖的,已經看見了蕭池手上密密麻麻都是分數的成績單。

    「考試成績下來了嗎?」

    「老黃她們都不休息的,靠!放假也不安生。」

    「我都不想要那玩意,老蕭,你把這東西拿走,我們還是兄弟。」

    「想什麼呢,」蕭池站在進教室第一排的座位上,微微彎著腰,數了六份七頁的成績單,讓一豎排一豎排的往下傳:「我家本來就沒你這個兄弟。」

    「是是是,你的兄弟只有檐哥一個,」說話的是一個健壯的體育生,他接過成績單捂著臉瞧,還是在倒數幾個發現了他的名字:「完蛋了,回家我媽得一頓打。」

    「你這樣,」蕭池假模假樣的和他出主意:「把前面那頁撕掉,回家說你考了十七名。」

    「那我媽要是問剩下的人呢?」

    蕭池兩手一攤,眉眼彎彎:「都能排在你後面,那些人的成績還有什麼好看的。」

    「……」

    林檐先他一步回位置坐下,蕭池拎著兩張成績單,把椅子向後退了退才坐下來。

    「讓我來看看,」蕭池分給他一張成績單,另一隻手沖林檐伸出來:「檐仔考及格的語文卷子。」

    林檐偏著頭,眸光很淺,和蕭池無聲對視。半晌,收回目光,從書本最底下抽出來疊得整齊的答題卡。

    快五點了,太陽落坡,教學樓一半鍍上一層暖黃的光暈,有幾縷陽光還透到教室裡面的課桌上來,剛好落到鮮紅的九十二分上面。

    「你和我說說,」蕭池吸著一口氣,點著卷子上一分沒有的古文翻譯:「別的先不提,這個你當時翻譯的時候,你是怎麼想的?」

    高二月考語文試卷的翻譯題選的是聞雞起舞的片段:

    中夜聞雞鳴,蹴琨覺曰:「此非惡聲也!」因起舞。

    然後,在答題卡上面,小楷端正的寫著林檐的古文翻譯。

    月上中天的時候聽見雞叫,踢著蹴鞠找劉琨睡覺,說:「這難道不是噁心的聲音嗎?」趁機起舞。

    人家翻譯,講究的是語氣通順,上下文連貫,最好還能美化一下書面表達。但是我們的林檐仔可不一樣,他皺著眉頭,盯著試卷翻來覆去的嚼,一個字掰開了揉碎了的翻譯,只管寫出來,不管前後文語境是否通順,儘管他看著也彆扭,想著出題的老師怎麼還有這種癖好,又或者是古代的人遍地是奇葩?

    總之滿心腹誹,林檐還是持著狐疑的詭異心情,把答案寫了上去。

    總之,得了一分,還是老師看他認真翻譯了,給的同情分。

    「這個翻譯看不懂的話,聞雞起舞好像還是我六七歲給你講的睡前故事吧,」蕭池撐在桌子上支著頭,想起小時候的事頗有些感慨:「仔啊,就是代入一下,也不知道嗎?這道題班上的人很少有丟分的吧。」

    作為班上唯一一個得了一分的人:「……」

    二十分鐘時間,一節課過半,蕭池撿著林檐的卷子翻來覆去的搗騰,一個無奈,一個也很累,同桌之間,氣氛逐漸變得詭異。

    「呼~」終於看完那要了他半條命的卷子,蕭池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今天就到這吧,明天做作業的時候再講,現在我們可以收拾書包放學……」

    「還有十五分鐘,」林檐說。

    「什麼?」

    「離放學還有十五分鐘,」林檐把卷子折好,看著他:「把你的英語卷子拿出來。」

    「嗯,時間不太夠,」蕭池讓他看黑板上的時鐘:「你看,還有十三分鐘,講不完的。」

    林檐不聽這個,掌心向上,攤開,衝著蕭池的方向:「給我。」

    「……」

    一張八十一分的英語答題卡擺在兩張課桌的中間。

    林檐勾了勾唇角,他長相本就清和,平素對著人話也不多,淺色的眸光總是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但這樣微微笑一笑,就好像春風笑落了枝雪那樣繾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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