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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林衍抿了抿嘴，沒說話。他當時想的什麼呢？大概是得罪了虎哥那幫人，往後再難有安生日子，又何必非要連累池羽。

    筆錄做完，池羽被管家接回家，季林衍獨自一人回了筒子樓。

    虎哥一行跑得快，沒有被抓，從那之後，季林衍確實時常被騷擾、被恐嚇、被圍堵。家門口用鮮紅的油漆寫著欠債還錢和死字，走在路上總能遇到高空墜物；要麼就還是那條小巷子，三五個人突然冒出來，手裡拿著棍棒，一言不合就動手。

    池羽大概是被家裡人帶走，連續兩個星期沒有露面。季林衍後來問過，池羽沒有說。

    直到那天，季林衍再次被堵在小巷子裡，虎哥的那幫小弟對著他拳打腳踢，放狠話說要是三天後再不還錢就弄死他，甚至拿了小刀想斬斷他的小指以作警告，但就在小刀即將碰觸到手指的那一瞬間，池羽又出現了。

    緊接著，又是一場混亂的打鬥，季林衍不知道池羽經歷了什麼，但他能夠感覺到池羽明顯應付起來很吃力，這樣的結果是，池羽抱著已經無法動彈的他，承受了無數的棍棒和拳打腳踢，然後，再次被聞訊趕來的民警所救。

    這一次，池羽和季林衍都進了醫院，但季林衍基本是皮外傷，好得快，而池羽卻有著嚴重的內傷，需要住院。

    季林衍也是那時才知道池羽身上除了虎哥那群小弟打的新傷外，還有很多舊傷，是鞭痕，醫生說可能是皮帶抽的。

    但是他問池羽這是怎麼回事，池羽沒有回答，只是嘟著嘴，摸著肚子跟他撒嬌，「季林衍我餓了，我要吃巧克力棒。」

    那可憐巴巴的表情，讓人無法拒絕。季林衍暫時放棄追問，只道：「巧克力棒不能吃飽肚子，我去給你買飯。」

    池羽聽罷眼睛亮了亮，「那我要吃紅燒排骨。」

    「好。」

    吃完飯，池羽靈動的大眼睛轉了轉，從書包里掏出一張紙來，獻寶似的攤在季林衍面前，「噹噹，季林衍你看這是什麼？欠條，我給你拿回來了，以後那群人就再也不會來找你麻煩了，你賺的錢除了分我一半外，還可以買校外輔導......」

    池羽話還沒說完，就被震驚得說不出話的季林衍猛地抱住了，「......謝謝。」

    他大概是明白了池羽消失的這兩周去幹了什麼，季林衍的心情十分複雜，這輩子沒有人對他這麼好過，義無反顧地站在他身邊，每天早上變著花樣給他帶早餐，中午拉著他一起去食堂吃飯，下午還要給他買一堆的零食，卻因為怕他不能接受，只能傲嬌地說「我買多了，吃不完，所以你幫我吃掉」。

    很傻，又很可愛。

    課間的時候總會拿著各種卷子問他上面的題要怎麼做，放學的時候踩著歡快的步子跟著他，跟他去打工掙錢的地方，跟他走過長長的巷子，直到他進了筒子樓，才又折返回去，坐著管家開的車離開。

    其實每天晚上，池羽送過季林衍回家後，季林衍不放心他，也會悄悄跟在他的身後，目送他上車。

    季林衍知道，他早就喜歡上池羽了，可他不能接受，因為他是個沒有未來的人，他還債務壓身，但池羽卻是從小錦衣玉食，他全身上下的衣服加起來，足夠抵季林衍一年的工資。他給不了池羽承諾，許不了他未來。

    所以每當池羽笑眯眯地問他「季林衍，你還沒喜歡我嗎？你什麼時候喜歡我啊？」時，他只能別開臉淡漠地回：池羽，你換個人喜歡吧。

    他沒有說「我不喜歡你」，因為他不能撒謊。

    「那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啊，就當、就當道謝也行。」池羽感受著季林衍懷抱的溫度，依戀般地蹭了蹭，只是問出口的話有些小心翼翼，似乎是有點怕季林衍認為他是在挾恩圖報。

    季林衍放開他，苦澀地笑了笑，「你為什麼喜歡我？」

    池羽被推開，幽怨地看了季林衍一眼，然後歪著頭想了想，道：「大概是你長得帥？我也不知道，反正見你第一眼就喜歡你，特別喜歡。」

    他的眼睛很明亮，裡面似乎盛滿了星星，雖然沒有什麼感人的原因，但季林衍就是覺得，那時候的他，那顆空洞的心被填得滿滿的，那些漆黑的、被迷霧籠罩的未來，也終於透進來了光明，有個炙熱的、渾身發著光的小太陽，照亮了他的整個生命。

    他望著池羽好久，才終於吐出一個字，「好。」

    所以，這麼好的池羽，也值得季林衍五年的尋找與不放棄，也值得季林衍毫不猶豫地答應他可以將池元真接回家小住。

    第二天是個好天氣，雖然在浴室被折騰了很久，但後面卻睡得十分安穩，池羽只覺神清氣爽。

    他洗漱好換了身新衣服，拿上手機先出了臥室去飯廳。

    然後，他看到了白宣昨晚回過來的語音消息：季林衍！你就只知道用這招，還能有點新鮮的嗎？我告訴你，你最好把小羽看得緊緊的，否則有朝一日我一定將他偷出來，帶去浪！

    「......」池羽有些好笑地扶了扶額，退出微信頁面，想了想又點開，將這條消息刪除。

    畢竟這要是被季林衍看見了、聽見了，那可不得了，不僅白宣倒霉，他也要跟著遭殃。他這還沒有「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就已經「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了，哎。

    夫夫倆吃過飯後一起去了公司，池羽本來還是有些不情願的，但季林衍又用了老招數：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