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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2:00:31 作者: 陸願
    在睡夢中, 許聽夢到自己被一條繩索緊緊捆綁,不得動彈,身側還有一個滾燙滾燙的火爐, 使她燥熱難安。

    終於, 在鳥雀甦醒,開始晨起練歌時,許聽醒過來。

    入目是一片黑色的牆壁, 她額頭正抵在上面, 硬邦邦的, 腰間確實被一道灼熱的存在禁錮束縛著。

    恍神片刻, 許聽意識到目前的情況, 她正在和沈言禮交頸而眠!

    窄小的病床原本只是為一個病人設計的,現在卻容納了兩個人, 空間不足, 所以她和沈言禮緊緊貼在一起,姿勢異常曖昧……

    許聽咬著唇瓣,心下有些懊惱,記憶中前一秒明明還在床下坐著。

    想著沈言禮是病患, 而且如果他醒來會更加尷尬, 許聽小心翼翼挪開他的手臂, 和他拉開距離,但床榻就這麼大,退了十厘米的樣子,許聽後背便抵上牆壁。

    也是這時,沈言禮察覺到懷裡的溫軟消失,他下意識去撈,卻撈了空。

    輸液結束時,沈言禮還顧忌著許聽討厭自己,他擺出古板的平躺睡姿,手掌放在小腹處,並未和許聽有丁點接觸。但他睡相本就不好,睡著後翻個身便碰到身側的軟乎乎,自然而然就將人摟入懷中。

    軟香溫玉,一整夜,他睡得極好。

    這是二十幾年來,沈言禮第一次和女人同床而眠,以前沒有體驗過,他對這種事情嗤之以鼻,現在想來醉死溫柔鄉是挺有道理的。

    昨晚突然遇到那種事情,許聽慌張居多,對沈言禮是完全依靠的情緒。

    如今心情平復,許聽理智起來,想的事情要多一些,例如沈言禮之前的欺騙,等待簽字的離婚協議等,她很感謝沈言禮,但她最多只會照顧沈言禮到身體康復。

    許聽想要下床,她小心翼翼從沈言禮身上越過。

    可注意力全都放在動作上,許聽並未發現沈言禮已經醒了,她剛跨過一條腿,手腕倏地一緊,隨之失去平衡,直接坐到沈言禮身上。

    許聽下意識抬頭,直直撞入沈言禮那雙黑眸。

    因為剛睡醒,睡眼惺忪,少了平時的深邃和凌厲,而且沈言禮是躺著,仰視著許聽,五官俊美,面上是病後的蒼白,頭髮凌亂,很柔弱也很莫名可口。

    許聽下意識咽了口口水,瞬間意識到這個想法不對,耳尖微紅,說話開始結巴,「對、對不起。」

    她想從沈言禮身上下去,但手腕被他攥緊,直不起身子。

    許聽視線落在交疊的手腕之間,瞄了好幾眼,意思很明顯了。

    但沈言禮愣是沒有任何反應。

    許聽向後抽手,做起無用功,意思更加明顯了。

    沈言禮拽著許聽手臂,從床上坐起來,下巴蹭了蹭她頭髮,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別走。」

    聽著挺脆弱的,但現在的姿勢真的挺尷尬,許聽無奈,「你先放手……」

    沈言禮清醒幾分,壓著許聽肩膀,「不放。」

    如果是裝失憶之前他肯定說不出這種黏膩撒嬌的話,但這陣子不要臉慣了,深感要臉皮和要許聽是一個單項選擇題。

    而且他感覺到了許聽的疏離,就這麼放手,他可能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

    沈言禮低聲說:「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許聽手臂懸在空中,有些無措,推開也不是,回抱也不是。

    片刻,沈言禮斂眸,視線垂落在許聽那一截白皙的後頸。

    「許聽,我知道我不好,還做了好多過分的事情。利用你的心軟裝失憶騙你,不顧及你的感受,還對你隨便發脾氣。」

    「我現在很認真很認真和你道歉。」

    「我現在腦子有一點亂,可能並沒有讓你感受到真誠。不是要你原諒我,是想問,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用來贖罪補償。」

    「我不想和你離婚,收到你寄來的離婚協議時,我把它扔進碎紙機里。」

    「雖然裝失憶是騙你的,但是我說過的話全都是真的,還有好多好多以前沒有講過的,不好意思講的,我現在全都想告訴你。」

    「你站在我身邊,我會心跳加速,你離開,我會開始想你,你不理我,我會感到揪心的痛。這種感覺很奇妙,讓我想用餘生沉溺其中。」

    ……

    雖然沈言禮打過無數的腹稿,但在擁抱許聽的那一瞬,全都變成空白。

    他現在完全是想到哪裡說到哪裡,斷斷續續,沒有任何邏輯可言。

    這一次停頓了很長時間。

    沉默後,一字一句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許聽,我很喜歡你,不知道夠不夠得上說『愛』這個字,但我想以後每天都會比現在更加喜歡你。」

    「所以……」

    「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如果說聽了前面那些話時,許聽尚能面無表情,保持冷靜,但聽到「喜歡」這個詞眼時,這一瞬,她眼眶泛紅,洶湧的淚水似要決堤。

    許聽從八歲時將沈言禮記在心裡,喜歡、嚮往、崇拜……很多種感情交織在一起,哪怕後來傷心難過哭得稀里嘩啦,做出冷靜的決斷,將通往心房的所有通道都關閉,但曾經有過的感情並未如同水蒸氣般在天地間不留一絲痕跡的蒸發掉。

    無可避免的,那道心門還留了一條很窄很窄,幾乎看不到的縫隙。

    沈言禮誤打誤撞,在上面叩擊敲門。

    但他卻並不知曉,只覺得空氣凝滯,度秒如年,他如在鋼絲上行走的人,整顆心懸在嗓子眼,神經微微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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