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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6:47:05 作者: 蜜秋
    林江涯馬上打電話過來,問怎麼回事,嚴不嚴重,要不要他過來接,直接來梨川這邊的醫院。

    秋焰當著溫遇河的面撒謊,十分不自在,只能含糊其辭,說是突然降溫有點著涼,沒關係,吃點藥就行了,不用他特意趕過來。

    掛掉電話後,他還是有些不自在,聽到溫遇河問:「你這趟過來準備待多久?」

    他楞了下,心裡有些說不清的不痛快,明知溫遇河也許沒那個意思,但就是莫名較上了勁,悶悶地說:「不知道,也許很久吧,碧水村都還沒去過。」

    溫遇河「哦」了聲。

    秋焰一點事都沒法憋在心裡,反問道:「你不希望我在這裡,希望我早點走?」

    溫遇河也楞了下:「當然不是。」他抽紙巾擦擦手指上的油,說:「只是怕你白白浪費時間,最後什麼結果都沒有。」

    秋焰放下手裡的食物,覺得這話實在太像意有所指,他脫口而出:「是不是浪費時間,未必要看最後的結果,人活一世,所有人最後的結果都一樣,照這麼看,難道所有人都不必活了?」

    這話滿是氣性,溫遇河只是看著他,秋焰故意咧嘴笑了笑,滿不在乎地說:「我願意就行,開心就好。」

    溫遇河沒再提起這個話題,秋焰吃了些東西,不一會困意又襲上來,這山裡的雨真真催人眠,窗口看過去,街上一個人都沒有,仿佛所有人都在沉睡。

    溫遇河帶著沒吃完的食物和換下來的床單下了樓,走之前又在被子外給秋焰再加了床毛毯,秋焰想叫他上床來再一起睡個回籠覺,又覺得說不出口。

    他們更親密了,卻又好像還沒親密到那種份上。

    他朦朦朧朧地睡著,樓下似乎也沒動靜,不知道溫遇河在幹嘛,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雨聲。

    他想著,溫遇河現在對他真是沒話說,做飯,做愛,照顧他,像極了一個男朋友,但秋焰卻突然產生了一種做客的醒悟。

    只要你來,我便樣樣待你好,但我不會讓你留下來,更不會跟你走。

    就是這樣。

    秋焰想到這層,再也睡不著了。

    他在這因為下雨而水汽氤氳的閣樓里焦灼煩躁,發現好像真的拿溫遇河沒辦法了。

    中午的時候他起來活動了下,溫遇河做了麵條,吃完秋焰抱著筆記本電腦跟溫遇河一起待在樓下,溫遇河清點庫存的藥,秋焰在網上查資料,既然要扮作民俗交流的文化人,相關的背景知識還是要記一記的。

    溫遇河往桌上放了一摞單子,說:「這是碧水村來找我看過病的那些女人的就診記錄,你也可以看看。」

    這些秋焰還真需要,他拿起一張張看過去,上面記錄的每個人都是一樣的症狀,只是程度輕重不同,看到其中一個年紀才19歲,叫姚小桃的女孩的,秋焰問:「就是這個姚小桃後來反告了你?」

    溫遇河埋頭看手上的清單,頭也不抬,說:「對。」

    秋焰問:「她來看病的時候,說有人一直強迫她,有說是誰嗎?」

    溫遇河搖頭:「沒說,到了警局被問了幾句就崩潰了。」

    秋焰沉默了會,說:「你說她為什麼回去後卻開始反咬?這沒道理,你跟她無冤無仇。」

    溫遇河這時才看過來:「不知道,不確定,只是有一些猜測。」

    他沒具體說,秋焰卻想了想,說:「你帶她去報案的事走漏了風聲,然後她反而被性侵她的人脅迫,或者被教唆來報復你?」

    溫遇河「嗯」了聲:「有這個可能。」

    「但她這麼口說無憑的,根本達不到目的啊,你靠自辨就可以脫罪。」

    溫遇河說:「不一定是要定我罪,在小地方,名聲更重要,我即便被宣布無罪,但在看診時對女病人動手動腳的傳言一定會傳出去,這就是目的。」

    難怪,秋焰回想了下,這幾天的確沒見到過什么女病人,有也都是大媽們,嘮嗑比看病的多,他說:「但即便這樣,也不是所有人都信流言,我看都還有人要給你介紹對象,還是那大媽自己的女兒。」

    秋焰覺得說這話的時候自己心裡很平靜,但說完後莫名發現有些酸,還好溫遇河只是笑了笑:「總歸還是有人信我的,不然我在這兒早待不下去了。」

    又說:「不過不管怎麼說,這裡的人,非常信奉人言可畏四個字。」

    秋焰點頭:「對,越小的地方越是如此,被侵害,比不上被嘲笑更嚴重。」

    其實秋焰知道,不論地方大小,在這件事上,許多人的心理是一樣的。

    他又問:「當時走廊的監控為什麼不交上去?」

    溫遇河說:「交上去,所有人都能聽到姚小桃講的,她被人性侵過的事,她當時慌成那樣,我想算了。」

    秋焰猜到是這個緣由,這非常溫遇河。

    第二天春霧鎮在下雨。

    第三天仍然在下雨,秋焰無事可干,便充當了診所的前台、跑腿小哥,接診送藥接送病人拿快遞寄快遞,還不顧溫遇河的反對給樓上樓上購置了除濕機,以及一台冰箱,這樣溫遇河就不用每天買菜了。

    他看溫遇河有時候拿大件貨也是一輛摩托車馱來馱去,實在危險,想現在的他倒是實實在在需要一輛車,麵包車或者林江涯那種皮卡就很實用,但買車這件事他不敢開口,上一次送了輛二手金杯,那是他最後悔的舉動,現在這話題再提起來——他一點都不想提起以前那些危險又不開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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