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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6:47:05 作者: 蜜秋
    陸辭點頭,身體前傾,做出一個傾聽者的姿態:「請講。」

    利江澎真誠緩言:「如果我有意請陸檢跳槽,擔任我旗下集團的法律總顧問,可算冒昧?」

    陸辭怔住,這完全出乎他所有的預料,他料想利江澎會叮囑關於溫遇河的事,這對他來說只是非常小的事情,正常工作範疇內的舉手之勞,所以赴約,哪知……他一時難辨真假,更不知道這老狐狸究竟為什麼要這樣。

    遠處咿咿呀呀地正唱道:「一邊蝶飛舞,往來花叢間;一邊是蜂兒逐趁,眼花繚亂……」

    陸辭只覺得自己也被利江澎搞得眼花繚亂,他收攏心神,抿了口茶水,淺淺道:「利總說笑了,這麼大的集團,應該多的是法律人才,哪裡還需要我這麼一個小小的檢察官來擔任顧問。」

    利江澎擺擺手:「那怎麼能一樣,都是學生,有人清華北大,有人北大青鳥,都是法律工作者,也分各個不同的賽道,我現在需要的,就是像陸檢這樣,從正統體制內出來的,了解政局的法律人才。」

    陸辭覺得利江澎實在抬愛了,他哪裡懂什麼「政局」,但這份跳槽約,又確實很值點分量,不說別的,一年的薪水,也許抵得上他十年的工資。

    他沉默不語,似在思索。

    利江澎給他把酒杯滿上,說:「這件事也不必現在就答覆,你可以慢慢考慮,總顧問的薪資你提,我應該都沒問題。」

    陸辭笑了笑,敬了利江澎一杯,烈酒入喉,他心裡想的除了錢,還有他更看重的東西——一旦答應了這個約,他就徹底遠離權力中心了。

    檢察長、法官,這些他曾經夢寐以求獲得的職業光環,就再也不可能了。

    錢與權往往不可兼得,這是道很大的選擇題。

    利江澎的話只是點到為止,後面再也沒提過,一頓飯又恢復到輕鬆閒聊的狀態。

    倒是在最後快結束的時候,陸辭主動說:「上次落英山公墓那件事,調查的結果我也告訴過您了,沒有溫遇河去墓地的實證,我也很難去執行取消假釋。」

    利江澎大度擺手:「小事情,也是我自己情緒激動,小寧生前朋友多,有人去看他是很正常的事,是我過慮了。」

    「不過,」陸辭說:「您放心,溫遇河這個人我會看牢的,我不能保證他不再做出什麼違法亂紀的行為,但只要他做了,我一定會追究到底。」

    「好,」利江澎跟他碰了一杯:「有陸檢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他對我兒子做出那樣的事,法律卻對他格外寬容,我心裡的感受,我想陸檢應該明白。」

    「我明白。」陸辭心裡覺得,他主動提起這事,主動給利江澎這樣一個「承諾」之後,整個人都輕鬆多了。

    這樣,即使他最終拒絕掉利江澎的那份昂貴的「心意」,但至少可以用這件事來做彌補抵沖,他心裡覺得是平衡的。

    他還是想要這份在利江澎這樣的人物面前的這一份,平衡。

    飯後,利江澎讓司機送陸辭,沈原開車載他回

    車內沉寂少許,沈原低聲問道:「利總,請陸檢當總顧問的事,是真的嗎?」

    他身為利江澎的貼身助理,工作生活都一手攬括,怎麼從來沒聽老闆提起過這事?

    利江澎在后座閉目養神,聞言緩緩睜眼,望著駕駛位的背影,反問:「你認為呢。」

    沈原瞬間脊背繃直,思索片刻,說:「我明白了。」

    利江澎笑了笑:「陸辭這樣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又有什麼特別的,如果不是正好他經手了小寧的案子,又有什麼值得我這麼費心。」

    「是,」沈原一點即通:「陸辭重權甚於一切,他是不會來總集團總顧問的,但是這樣的請,最能滿足他的虛榮心,甚至比送他名貴手錶更能拉近他的距離,還是老闆高明。」

    「你要記得,野心太大又毫無背景的人,最好利用。」利江澎看向車窗外,浮華都市在眼前浮光掠影:「不過,他倒也稱得上是個合格的棋子,悟性好,肯上道,如果通過他就能解決掉一些麻煩,那就再好不過了。」

    第23章 束手無策

    槐金巷司法所的月度普法考核如期來臨。

    司法所的一樓全都改成了考場,一群年齡各異的成年人在間隔開的考場內悶頭大考,有人暴汗淋漓眉頭緊皺,有人神情閒適奮筆疾書,秋焰和其他幾個矯正官都兼任考官,在幾個考場內來回巡視,他特意在溫遇河身邊停留得比較久,但溫遇河坐在幾排長條桌的正中間,秋焰看不清他的卷子上究竟寫了些啥。

    字倒是寫滿了,就不知道是不是鬼畫符。

    這大概是溫遇河唯一一次沒在這兒打瞌睡。

    一個半小時考試結束,各考場收卷,統一交給盛淮南密封,再由他分發給各個社矯官做批改,雖然只是內部考核,但流程跟嚴謹度跟高考很像——每個批卷的考官是看不到考生姓名的,以免徇私舞弊。

    矯正對象們三三兩兩從考場退出來,有個年級大概50多歲的中年男人問秋焰的同事:「矯正官,我這次恐怕要掛了……這個會給我取消假釋嗎?」

    同事一瞪眼:「你怎麼回事?跟你說多少遍了要複習要複習,又不是昨天才通知今天要考試,你們來第一天就說了,怎麼就不知道多看多背呢?」

    秋焰一抬頭,正對上從大教室里出來的溫遇河,用眼神詢問他考得如何,溫遇河不明所以地笑了笑,秋焰又聽到那哭訴的男人說:「我看了也背了,每天都在背,矯正官,我年紀這麼大了,記性本來就不好,以前就沒念過什麼書,現在叫我來背這些,我哪裡記得住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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