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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6:47:05 作者: 蜜秋
雖然他覺得父母不至於像陸辭那樣,因為他私自調換工作的事就這麼大動干戈,但這麼不聞不問,也有點不太正常。
他沒開車,早上出門時候想了想,第一天上班太招搖不好,而且槐金巷那個位置停車實在困難,就搭的地鐵過來,這時再搭地鐵回去,體驗了下傳說中的晚高峰。
車廂內人擠人,混雜各種氣味,上車是被人擠上去的,下車也是被人擠下來的,仿佛自己只能是隨波逐流的一隻水母,秋焰捏了捏胳膊,他不算瘦,常年健身,一年四季游泳,大學還是冬泳隊的,身體素質沒得說,但在晚高峰的地鐵里也感覺自己的力量十分微不足道,一時間想到社畜兩個辛苦字,猶豫明天上班要不然還是開車好了。
快到家,父親秋鴻信才發來一句話,下班沒?
秋焰回,馬上到家了。
秋鴻信說,好,你媽想跟你聊聊。
秋焰笑了笑,從小到大,有什麼事他爸都跟他說,你媽想跟你聊聊,仿佛父子之間要認真聊個什麼事兒,是很難開口的,只能借用媽媽的名義。
秋焰說,我知道了。
到家快七點,父母都在,秋焰很少在這個時間點看到父母同時在家,看來雖然今天白天按兵不動,但果然還是對他調換工作的事上心了。
吃飯時楊雁不經意地問:「聽說你沒去檢察院,去了司法所?」
秋焰點頭:「是。」
「你說說你怎麼想的?」
秋焰頓了頓說:「也沒怎麼想,報考的時候檢察院名額太少,但全市各個司法所加起來有十幾個名額,覺得希望更大。」這是事實,但也是在回來路上臨時想到的理由。
楊雁說:「不管檢察院幾個名額,你應該相信,只要你報了肯定就能過。」
秋焰還沒說話,秋鴻信打斷她:「也不能這麼說,小焰兒說的也是事實,名額少,普通人報考肯定要掂量下,你不能默認搞特殊化嘛。」
楊雁抬眼看著秋鴻信,嘴角帶笑:「我搞什麼特殊化?我的意思是咱們兒子足夠優秀,實力碾壓其他人,靠自己本事准能進。」
秋鴻信楞了下,跟著嘿嘿兩聲:「那倒是。」
楊雁輕輕搖了搖頭:「算了,都是既定事實了,要我說,檢察院司法所沒啥區別,幹得好的人在哪兒都能幹好,我兒子這麼優秀,我不擔心別人看不見他。」
秋焰都忍不住笑:「哎喲您可別這麼看好我,回頭讓您失望。」
楊雁說:「今兒早上陸辭火急火燎地給我打個電話,說你私自把報考崗位改了,還瞞了他半年,他跟我請罪,說這件事是他太疏忽了,我剛聽說時的確有些意外,但也覺得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還反過來開導他,說這是你自己的決定,我們尊重你的決定就好。」
秋鴻信挑眉說:「小陸嗎?他倒是上心。」
又似想起什麼,問秋焰:「你之前不一直說想跟小陸在一個單位工作嘛,說他是你偶像?」
秋焰這會完全不想提這茬,只埋頭扒飯含混著說:「都小孩兒時瞎說的,成年人哪有什麼偶像不偶像啊。」
「也是,」秋鴻信說:「咱兒子長大了,自己就是自己的偶像。」
「早長大了,我都26了爸,」秋焰說:「要有偶像也是你倆是我偶像,別人可沒這資格。」
秋鴻信哈哈大笑,筷子碗都跟著一起抖,笑過後認真說:「其實我倒覺得你做了個很好的選擇,司法所的工作瑣碎,看起來不起眼,但是那是真正的基層一線,你在那待一待,以後不管是往上走去司法局,還是去做檢察官、法官,還是做律師,都能知道這世界上的大多數人過的是什麼日子,心裡不會有傲慢,這就是對你最大的幫助。」
不得不說秋焰有些意外,父親當上法院院長已經有些年頭了,忙的都是「大事情」,已經好些年沒像這麼認真地跟他說這樣的話,但他很高興,做出這麼任性的事,父母竟然都是支持自己的。
他記起陸辭總是說很羨慕他有一個這樣的家,以前秋焰總覺得陸辭是羨慕他父母的身份,但現在他有點別的感受,陸辭未必能感受到,但他此刻正身處其中感覺特別強烈,就是父母對他的開明和支持,才是他真正幸運的部分。
洗過澡又看了會電視,秋焰突然想起來,大聲問母親說:「媽,你還記得我以前救人那事兒嗎?」
楊雁難得晚上清閒在家,正在廚房跟保姆一起燉個甜湯,聞言走出來說:「當然記得了,那麼大的事兒,我當時趕過去的時候嚇得心都要蹦出來了,你一個小孩兒去救人,我就怕你被人給帶下去,溺水的人勁兒可大了。」
這話楊雁念叨了好多年,說行為值得表揚,但以後千萬要掂量掂量,別仗著水性好一頭熱血就往裡扎,一定要先報警。
秋焰嘿嘿了幾聲:「我記得你是不是還存過一些當時的報紙啥的,現在還有嗎?」
「有,多著呢,我都存得好好的。」楊雁一邊說,一邊去書房裡翻出來個一看就有些年頭的剪報夾,裡頭剪下來貼著的都是當年報導過溫榆河救人事件的報紙,有好幾頁。
秋焰一一翻過去,他那會才13歲,並不在意新聞報導這回事,也沒仔細看過那些報紙,這會翻看,才知道上面還貼了他少年時的照片,小小的黑白照,端端正正抱著派出所和區政府的獎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