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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6:47:05 作者: 蜜秋
盛淮南嗤了她一聲:「你知道人家是誰嗎就上趕著要搭……」
秋焰怕他又扯到自己的所謂身份,截住話頭說:「就來我這組吧,反正我也是新人,先頭還得麻煩你多幫我熟悉熟悉工作。」
盛淮南這才順著話說:「得,那就你帶著她吧,不過她勤快,你讓她幹啥她保證不推脫。」
鄭思心從盛淮南那領了一堆資料,坐秋焰邊上跟他一一核對。
「前頭來的矯正對象都已經進別的組了,現在咱們小組盛主任給了三個新來的,兩男一女,其中兩個已經來所里辦過手續了,但還沒做入矯宣告,盛主任的意思是等第三個的手續辦好了一起弄,還有其他小組沒宣告的也可以一起,但第三個的資料昨天法院和監獄才都送過來,還沒聯繫上,這仨的資料秋哥你看看。」
每個人都是一個單獨的文件袋,鄭思心已經把三個人的檔案攤在了桌上。第一個叫程朗,男,現年41歲,原私企工廠老闆,因為廠房消防隱患及管理漏洞引發大規模失火,燒毀自家工廠並殃及隔壁廠房,造成他人重大財產損失,其妻女也在火災中喪生,他作為法人被以「失火罪」判刑六年,服刑四年半,在獄中改造良好,得以假釋。
第二個叫張一枝,女,現年33歲,因老公賭博欠下債務,她一個人在家時被人上門追債,情急之下持水果刀將人捅傷,被判防衛過當,緩刑兩年。
「他們倆都來辦過手續了?身份資料什麼的都核對過了?」秋焰問。
鄭思心點頭:「還是我幫著盛主任一起辦的,我記得他倆。」
「當時兩人情況如何?」
鄭思心想了想:「程朗看著挺平靜的,畢竟他的案子已經過去好些年了,但人看起來比實際年紀要大,頭髮都花白了,張一枝的案子剛判,我看她精神還有些恍惚。」
「嗯,他倆的具體情況後面見到人了我再仔細了解。」
第三份檔案打開,秋焰看到了溫遇河的名字。
他對著這名字怔了怔,嘴裡情不自禁念了出來,這名字的發音實在太像北京那條著名的河了,秋焰眼前浮現出一片藍熒熒的水光。
他小的時候就住在那條河附近,那時候的溫榆河還是清清凌凌,乾乾淨淨的,後來聽說有幾年污染得厲害,再後來政府又花了大力氣治理,重新讓它變成原來的樣子。
不過秋焰都沒再見到過了,15歲他跟著工作調動的父母離開了北京來到了澄江,這裡是江南水鄉,大江小河山川湖泊在城內遍地開花,水資源最不稀奇,但他一直還忘不了記憶中那條毫不起眼的小河。
他在那河裡救起來過人。
兩個人,一對母子。
發怔的功夫只有一瞬,秋焰的眼神重新聚焦在溫遇河的照片上。
鄭思心講,「這個人才剛剛拿到假釋,前天放出來的,要不咱們今兒可以再打個電話給他?昨天我跟盛主任拿到資料就打過,欠費關機,我想讓他儘快過來辦手續,別過兩天的入矯宣告就他一人趕不上,到時候還要再為他單獨搞個就太麻煩了。」
秋焰一邊應著,眼神還在照片上,一寸小小的黑白照,監獄囚犯固定的寸頭,照片上的人沒表情,眉眼距離近,看起來有些陰鶩,還有點狠相。
23歲,入獄前是澄江醫科大學的學生,秋焰看到他的判決書又愣住了,被判刑的罪名竟然是「盜竊、侮辱、毀壞屍體罪」,情節嚴重,且在法庭上態度惡劣,被按最高刑罰判了三年。
這個罪名十分少見,但聯想到溫遇河的醫學生身份,秋焰有個很不好的猜想,他懷疑這人是不是有某種怪癖的變態狂……一想到接下來要跟這樣的人打交道,忍不住心裡湧起幾分牴觸。
看來孟所長說的果然沒錯,做這份工作,的確需要皮夠糙,肉夠厚。
跟著,他在這份判決書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陸辭,他是這起毀屍案的公訴人。
案子在兩年前,秋焰回想了下,那會他應該剛考上研究生不久,正是熱絡地追隨陸辭的時候,但陸辭那時候沒太多時間搭理他,剛從外地一個地級市提調到澄江,一路從區檢到市檢,滿腔心思都撲在了工作上,秋焰依稀覺得自己似乎聽他提起過正在辦一個類似的案子。
那時候的陸辭在秋焰心裡是有光環的,學長,學霸,母親口中的得意弟子,也是他的榜樣,這光環一直持續到他對陸辭表白,卻被拒,並被灌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大道理的那一天。
秋焰晃了晃頭,把這些紛繁的雜念趕了出去,他回鄭思心:「我來打電話。」
然後用自己的號碼撥過去,那頭竟然還是欠費的提示音,鄭思心抱怨:「這人怎麼回事兒啊,別是想著靠這麼爛的一招來逃避社矯吧?這也太不把人放眼裡了。」
秋焰想了想:「明早要是還打不通,我就過去跑一趟,親自去找他。」
資料表上有聯繫地址,都是假釋人員自己填寫的常住地,分配社矯地也是根據常住地來的,溫遇河的這個地址離司法所不遠。
鄭思心有些抱歉地說:「秋哥,明早我有專業課,就不能陪你跑這一趟了哈。」
「沒事,」秋焰笑了笑:「我自己去,能搞定。」
第3章 病號
直到下班回家路上,秋焰才想起來,父母這一天竟真的什麼都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