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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6:44:52 作者: 滾生生
辛雪稚一直翹首望著門口,對輔導員的話只聽了個零星半點,迷迷糊糊地附和著。輔導員見狀,決定不再打擾他,自己捧著保溫壺泡茶去。
一段時間之後,門口終於出現響動,辛雪稚緊張得攥拳,眼神一錯都不敢錯。很快,幾個高個子跨步進來,為首的竟然是況戍,他親手捧著由展館用專業玻璃罩保護好的展品,送到辛雪稚面前。
「辛同學,恭喜你,這是你的獎勵。」
身後跟著的是幾個校領導,滿臉慈祥地看著辛雪稚接過展品,笑盈盈地鼓掌。最後簽字合影,這個原本由公家保管的醫學實驗孤品正式成為辛雪稚的私有物,他終於拿到了母親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件遺物。
況戍提議要送他回去,他同意了,抱著展品坐進副駕駛,一路上他不說話,況戍也跟著安靜。
到了家門,況戍照例先下車幫他打開車門,辛雪稚仍雙手抱著展品,端正坐著,沒有絲毫要動的跡象。
況戍不催促,站在門邊耐心等待。
他就那麼抱著展品一動不動地看著前方,忽的,眼淚奪眶而出。
況戍慌張地曲身進車子:「怎麼了,怎麼哭了?」
「沒......」辛雪稚吸著鼻子,「我就是高興。」
「好好好,我們高興。」況戍哄著他,拇指小心替他拭去眼淚。
「況戍。」辛雪稚濕潤的睫毛向上抬起,眼睛與他對視,「你知道我為這天期待了多久嗎?家裡雖然也有媽媽的遺物,但那些生活用品和回憶仿佛永遠隔著什麼,看著它們,卻總覺得離媽媽很遠。」
「直到有天我了解到展品的事情,在新聞里看到它的圖片,我才明白,和媽媽一生聯繫最緊密的是她的實驗,她的成就。果然,這是不一樣的,我抱著它,好像能感受到媽媽的溫度......這才是她的靈魂所在。」
「你說得沒錯。」況戍把聲音放得很輕,「伯母一生都在為醫械事業奉獻,這是她的心血,你帶它回家,伯母也會很開心的。」
「恩......」辛雪稚小心地撫摸著玻璃罩。
「來,走吧,我們回」況戍把他從車上牽下來。
辛雪稚抱著母親的遺物,乖乖地跟著況戍走,被他一路牽回房間,才稍微回了點神。
他先按照計劃想把展品放進衣帽間,專門存放母親遺物的那個箱子裡,放了不到一秒又後悔要拿出來,跑到房間,在床頭比了比,又在書架上比了比。
「不行,床頭的話,我冒冒失失打壞了怎麼辦?」
「書架太高了,不方便看呀。」攻中好道文筆四
況戍看著他在屋裡跑上跑下,又開心又糾結的模樣,眼中鋪滿了溫柔。等把小貓咪的慌亂欣賞夠了,況戍才大開金口提出建議:「放書桌吧,桌子大不怕被碰到,而且也方便你隨時看它。」
「啊。」辛雪稚恍然,嘩啦啦把桌子中央的書挪空,將展品恭恭敬敬地供上去,完事兒還滿足地點頭,「恩,真的哎。」
況戍對他這樣子簡直愛得不行,笑融融的視線就沒挪開一瞬。
辛雪稚兀自欣賞了一會兒,又坐在書桌前感受了一下,視線正正好,他每次看書做功課的閒暇,只要一抬頭就能看見展品。
吧唧一下他趴上桌子,用手指在玻璃罩上勾畫著展品的形狀:「初始醫械心臟,在外觀上已經和成熟的醫械心臟類似,你看這些納米血管,真美。」
「恩。」況戍靠在桌邊,隨著他的目光共同觀察。
「這樣子......」因為臉趴在桌面,他的聲音聽起來瓮聲瓮氣的,「就覺得媽媽好像一直陪著我......」
他的眼睛裡漸漸有零碎的光在閃動,那是一些沒有成型的淚花,「三年前的那場車禍,爸爸不肯對我詳說,我只能通過一些新聞和網絡畫面了解,據說媽媽在救援抵達時已經失去生命體徵,那在這之前呢,她會不會痛,有沒有害怕?那時候為什麼會出車禍?況戍,我那時候真的好想衝到她身邊陪著她......」
一直在旁邊及時給他回應的人卻意外地半晌沒發聲。
「況戍?」辛雪稚回頭察看,見況戍臉色發白地站在一邊,表情僵硬著好似陷入了什麼恐怖的思維中。
「你怎麼了?」辛雪稚連忙站起來把他扶住,「況戍?!」
對方震動一下,眼神不再發直,焦距重新落回眼眶。
「沒......可能是有點累。」
辛雪稚把他扶到沙發里坐好,還是不放心,執著地盯著他的臉色,非要親眼看著他恢復才安心:「怎麼會累成這樣?你們不都是把業務交給別人打理嗎,為什麼到了你這裡就這麼辛苦了?」
況戍笑道:「家裡別的產業的確有經理人照管,但是分輝不同,分輝是一區本土唯一一家可以和尚嶼抗衡的醫械機構,現在醫械需求量這麼大,區域需要扶持本土企業,也不得不扶持本土企業。如果這麼大的一個市場全被外企占去,對區域的影響將不僅限於醫械,還有隨之誕生或者依賴醫械的各行各業。」
「另外......我總覺得卓家那兩兄弟,野心太大,從私心來講,我也不願意將一區交給尚嶼。」
辛雪稚對此也有同感:「就健全人醫械移植項目來說,其他幾個區域,無論是區域官還是本土機構,對此雖然表現出開放的態度,但在比例上有著絕對嚴格的控制,反而只有二區,他們對此項目的熱衷程度超乎想像,從數據來看,他們每年都在大幅度提高健全人移植的開放比例,並且聯合媒體瘋狂宣傳,一定程度上正在影響著全部七區。這樣著急,不得不讓人懷疑他們背地裡還有別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