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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6:44:52 作者: 滾生生
    辛鶴霄卻在瞬間看了辛雪稚一眼,悶咳一聲,表情些許不快道:「飯桌上不談這些。」

    杜晨反正已經達到目的,乖巧地順從父親:「好。」

    「蘇家?」辛雪稚果然開始在意,「是做納米技術的那家?」

    辛鶴霄:「恩。」

    辛雪稚問他:「全區最大的納米供應商不是永盈嗎,我記得凌帆長期和他們合作,是打算換掉他們?」

    辛鶴霄解釋說:「也不是換掉,只是在生物領域,永盈幾乎壟斷了全區的供應鏈,而受各區法律要求,納米供應必須優先醫械行業,光是二區的尚嶼和況家的分輝每年就要占掉絕大多數原料,留給我們的高優原料反而不多。蘇家這幾年發展可觀,我想著可以扶持一下,以後備著應急。」

    杜晨掐準時機插話:「之前爸和蘇總談得不錯,蘇家的女兒正好和我同齡,爸就想讓我們熟悉熟悉,以後在業務上也方便。」

    辛雪稚當然聽得懂他的暗示,眼皮往上抬起看向他:「你以後打算去凌帆工作?」

    杜晨像個童言無忌的孩子,話一下就吐了出來:「是爸說的啊,讓我學著幫他打理產業。」

    辛雪稚睫毛一顫,垂目盯著盤中的食物,沒說話了。

    曹月心思不細,想不到太深入的關鍵,只是覺得氣氛突然不怎麼好,一心緩和:「你們爸爸操心呢,還是想讓你們快點找到知心人,雪稚這麼優秀,當然得慢慢找。」

    辛鶴霄仿佛不願意談論這個,臉色沉下來:「他身體不好,不考慮這些。」

    這話一出,飯桌上頃刻安靜,誰也不再開口。

    辛雪稚努力控制著呼吸,憋著一口氣挨到用餐結束,覺得別墅四面都擰過來大網,束得他好壓抑。

    索性又出了室內,在花園裡漫無目的地遊蕩起來。他看得出來杜晨今晚是故意提到這些,也發現了父親想要制止的行為,不過瞞著他又有什麼用,早晚都要知道,早晚都必須接受現實。

    事情已經很明朗,父親開始為杜晨的未來鋪路,開始把他當做繼承人培養,至於血緣......他的父親從不在意這些形式。

    大概是在曹月母子搬來辛家半年之後吧,在辛雪稚快念大二時,他無意中聽見父親和好友的談話。茶餐廳就在一層,離樓梯不遠,打算回房的辛雪稚聽見了父親的聲音。

    「血緣?我不在意那些,那不過是人類社會自以為是的傳承而已,大多數人受血緣影響,而忽略了情感才是親密關係中最重要的一環。只要我喜歡,就算那不是我的孩子,我也照樣給予他全部的父愛,反正於我而言,血緣並不重要,並不是非親女不可。」

    老友在一旁連聲稱奇:「哎呀,老辛,你算是已經脫離了人類低級需求,我可達不到你這種精神層次,還是要養自己的親兒子才舒坦哦~」

    辛鶴霄笑著打趣:「你家老大最近有沒有給你惹事啊......」

    從那以後,辛雪稚徹底明白了杜晨在他面前耀武揚威的原因,那是父親賦予他的底氣。其實,辛雪稚從小到大,對父親的產業興致都不高,他從小受母親影響,熱衷科研事業,無論有沒有杜晨,他都不會想要創業經商。

    家業隨便交給誰繼承他都無所謂。

    他只不過......

    只不過害怕父親不再愛他而已。

    剛才飯桌上,父親的表情、以及談論起他未來時的牴觸,無疑才是在他心上的沉重一擊,他或許早就厭惡了自己這個不中用的兒子,擁有杜晨,讓他多麼滿足,那才是他理想的兒子。

    現在,辛家有了全新的一家三口,或許以後,他就真正地再不屬於這裡,成為徹徹底底的外人。

    本來想要灑脫一點,冷靜地接受早已猜中的現實,但是那畢竟是他唯一的家人,是他從出生起就開始依賴和愛著的父親,又不是生命中無關緊要的過客,失去怎麼可能痛快?

    負面情緒瘋狂地塞進胸口,越想越失落,越走越悲哀,此時此刻,他無比想念熟悉的那份溫暖,等他回過神時,潛意識已經和肌肉記憶一起把他驅動到了側花園的牆邊。

    曾經無數次,思念某個人的時刻,他都爬上這堵牆,等著心有靈犀的人。可那塊能夠供他踮腳的景觀石已經不在——辛雪稚下意識看向腳邊,眼睛猛地一圓。

    怎麼會?

    他差點以為是自己失神出現了幻覺,還用腳確認了一遍,的確是真的石頭不錯,和三年前那塊長得不一樣,明顯是新搬來的,但高度正合適。

    辛雪稚的胸口激動地起伏著,懷揣著前所未有的興奮和期待,一腳踏上石頭,躍向心上的牆。

    第11章 低人一等

    辛雪稚坐上牆頭後,翻湧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他看了看況家昏暗的光線,不由失笑。自己竟然一時衝動,要到牆頭來等況戍,上次不過是巧合,他們的牆頭約定已經失效了三年,誰又會隨時關注這堵牆,趕來滿足他的一時興起?

    不過這裡景致很好,他沒著急下去,讓視線漫無目的地在四方遊走,猛地,他頓住目光。

    黑暗裡衝出來一個人影,步履匆匆,頃刻間穿越花園,讓牆邊的立燈將他的臉打亮。

    況戍真的來了,速度還這麼快,毛茸茸的光從他的鼻樑滑下,他仰起頭:「雪稚,真的是你,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辛雪稚胸腔跳動起巨響,比潮聲還要喧囂。良久,他才想起來說話:「你、你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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