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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1:29:18 作者: 夜鳥
    「上來解這道函數。」

    「我,我不會。」

    「不會還不聽課?」

    蘇慧千眼眶通紅,數學老師感覺要大事不妙,剛要安慰兩句,小姑娘就哭了......

    「嗚嗚嗚......」

    教室開始騷動,有史以來,他們沒見過誰被老師提問急得哭出來的。

    數學老師是個老直男,一見女同學哭了,語氣來個急轉彎變得異常溫柔:「沒事沒事,老師只是因為你走神提醒你一下,不要哭,老師跟你道歉。」

    蘇慧千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不是,不是老師的錯......」

    「那是?」

    「童妍要轉學了,轉去地市高中,我很難過。」

    蘇慧千聲音不大,聲音中還伴著哽咽,可她這一句話仿佛是一個晴天悶雷,使得全班都躁動起來。

    「啊?童妍要轉校?」

    「真的假的?她才來我們班兩個多月吧?」

    「難怪她這兩天一直沒來,地市是市區最好的高中,她家這麼有錢肯定選地市......」

    「來的很突然,走的也很突然,這樣的富家小姐,終究是我平凡人生里一個匆匆過客呀......」

    江時遇直定定凝視蘇慧千的方向,像是沒聽明白她剛才說的話。

    就在剛才,他的心跳錯漏半拍,好像突然失重給他造成一種極度的不適感。

    她轉學了......

    感覺心裡空蕩蕩的。

    數學老師維持班級持續,他不清楚童妍轉學的事,但課堂還是要繼續。

    「蘇慧千同學你坐下,其他人都給我安靜!」

    即刻,教室鴉雀無聲,氣氛已然變了一個樣。

    兩個月時間不算長,卻足夠學生們去了解一個人,童妍是一個怎樣的人?

    看似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高冷形象,其實是一個挺好相處的人,偶爾她還很溫柔。

    ......

    深夜十一點。

    江時遇換掉工作制服離開「七里香」,走到「七里香」正門時,他掃一眼石獅的方向,那裡空無一人。

    進入深秋,天氣漸漸轉冷,尤其是夜晚的風總有一股入骨的涼意。

    這條民國風街區是高檔消費區,很多人都開私家車而來,因而路上的行人很少。

    今晚的路燈比以往要暗淡許多,伴隨蕭瑟秋風,它們看起來像一個個站立在風中的孤獨者。

    乘坐末班車回到小區,時間已經接近零點,他經常這個點才回到家。

    江時遇的家在小區的一樓,不用爬樓梯,只要打開一扇鐵門就行。

    回到家後他通常直接去洗澡,然後睡覺,而今天他想先看一會兒電視。

    小區房子的空間都不大,江時遇的家只有六七十平方米,可能對於很多熱鬧的家庭來說,這裡很擁擠,而對於江時遇的家庭來說這裡剛剛好,畢竟家裡只有他和媽媽。

    房子裝修還是十幾年前的裝修,家具也都是老舊款的木製椅,房子的一切看起來很陳舊,好在江媽媽把家收拾得很乾淨。

    電視播放一步午夜電影,是一部鬼片,不過江時遇沒有開聲音,使得鬼片陰森森的氣氛削減了大半。

    忽而,大廳的燈驟然一亮。

    江時遇看到江媽媽站在房間的通道口,可能她的病才剛剛好,她的臉還很蒼白,她身上披一件外套,入秋,這房子的溫度和外面毫無二致。

    「怎麼這麼晚才回家。」她走過來。

    出院後她總是睡得很早,沒留意到這些。

    江時遇說他晚上給學生輔導作業,也順便在午托機構里完成自己的作業,江媽媽當時信以為真。

    「今天有點事。」江時遇隨便找個藉口。

    坐在江時遇旁邊,江媽媽仔仔細細凝視自己的兒子,轉眼間他似乎長大了很多。

    「誰家的小孩輔導作業要這麼晚?你是不是在外面找了別的工作?」

    江時遇沉默,他有點煩躁。

    「媽媽今天找到了一份工作,是在口罩加工廠裡面上班,以後我去上班,我能養活你,你不用在外面找別的工作,你只要專心學習就行。」

    她才出院多久?才一個多星期......她居然又要出去找活干。

    胸口湧出一股無名火,江時遇怒道:「你的身體都沒有完全恢復,你上什麼班?為什麼就不能老老實實呆在家裡!」

    江媽媽木愣愣看著自己的兒子,她沒想到江時遇會有那麼大的反應。

    「製作口罩不是什麼重活,對我的身體沒影響,我自己的身體我很清楚。」江媽媽試圖讓他諒解。

    意識到自己的情緒不對勁兒,他可能是太焦躁了,江時遇讓自己平靜下心。

    「我問過工廠負責人,她說不用上夜班,早上七點上班下午六點下班,我回來還可以給你做晚飯。」

    沉默了許久,江時遇起身走向房間:「我知道我勸不了你,早點睡吧。」

    其實他能理解母親的心情,家裡沒錢,生活處處需要用錢,所以她坐不住。

    而他呢?總是擔心她因為工作而累垮了,她不知道,當他放學回家看到自己的媽媽躺在地上沒有生命跡象的樣子有多恐懼,那種心情他可能永遠都忘不了。

    回了房間,一直等到大廳的燈瞬間熄滅,等到外面再沒有任何動靜,江時遇走出房間,將一張銀行卡和密碼放在餐桌上。

    給她攢的手術費的錢在另一張卡里,醫院那邊沒有出錯,應該有人幫他繳納了醫藥費,雖不知道是誰,但別人的錢總是要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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