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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1:18:54 作者: 嘉予
    她向來不是拖泥帶水的人,卻因為喜歡上一個人而有了顧慮,有了躊躇不前的猶豫。

    「不是不告訴你,只是沒有提前告訴你。」周知意耍賴:「我現在不是在認真和你說嗎?」

    她抬眸去看他的眼睛,小拇指若有似無地勾了下他的。

    這種刻意的示弱和撒嬌讓陳宴心頭一軟,他語氣緩和下來:「非得賣房嗎?」

    周知意低頭:「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陳宴輕捏住她的下巴,讓她看向自己:「周知意,我是誰?」

    「陳宴。」

    「陳宴是誰?」

    「……」

    「我是你男朋友。」他鬆開手:「我可以幫你。」

    ……

    「還沒到走投無路的時候,你不用賣掉房子。」

    周知意坐在副駕駛,看著窗外極速倒退的街景,心裡想著陳宴這句話。

    車上冷氣開得很足,沒有人說話,氣氛比氣溫更冷。

    賣房的話題就這麼不了了之,兩人誰都沒有再提及。

    她不想和陳宴爭吵,只是用沉默表達自己的立場。

    用他的錢還下那筆七十萬的巨額貸款,然後她繼續住著自己家的房子,讀書,工作,不知道哪年才能把欠他的錢還清。

    繼續虧欠著他,心安理得地生活……

    她做不到。

    即使他心甘情願,她也覺得是自己無恥。

    像個不勞而獲的可憐的寄生蟲。

    那樣會讓她覺得,自己不配和陳宴在一起。

    ******

    周知意還是把拍好的照片更新到了網站上,等著有賣家過來諮詢。

    她沒精力時刻盯著網站動態,便把這件事情委託給了丁以南。

    晚上丁以南和蔚思兩家人一起過來探望徐碧君,家長們在病房裡說話,三個人溜到外面聊天。

    丁以南給她們買了汽水,宣告自己找到了兼職。

    「做什麼的?」周知意問。

    「配音!」丁以南得意地揚了揚下巴:「一小時一百,工作時間自由!」

    他這氣泡少年音也算是找到了合適的發揮領域。

    丁以南丟掉汽水瓶,問:「宴哥去花店了?今天怎麼沒有看到他?」

    周知意:「沒。去接電話了。」

    從徐碧君住院那天起,陳宴就再也沒去過花店,每天都陪她在醫院裡守著。

    花店的生意對他來說從來都不重要,從前周知意覺得,那不過是他打發時間的一樁生意,現在卻時常地生出一種那是他用以留在南城的一個藉口。

    想到李澤說過的話,她擰緊瓶蓋,默默垂下了眼皮。

    送走探病的鄰居,周知意瞥見站在走廊窗邊的陳宴。

    他半垂著眼睛在聽電話,薄唇淡抿,眉眼冷肅,臉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不知道電話那端在說些什麼,他只是沉默聽著,最後才低聲應了句:「我會儘快回去。」

    他掛斷電話,看到站在身後不遠處的周知意,眉宇間的薄霧漸漸散開。

    「你要回海市?」周知意問。

    「嗯。」陳宴頷首:「家裡有點事。」

    「什麼時候回?」

    「今晚。」

    他走過來拍了拍周知意的腦袋:「好好吃飯,注意休息。我不在的這幾天不要一個人回家。」

    周知意仰頭看他:「要回去很久嗎?」

    陳宴垂眸:「三兩天。有事給我打電話。」

    她點點頭,看他在手機軟體上買好了機票,心裡隱約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回去得這麼急,是出什麼事了嗎?」

    她試圖從他的表情中尋找任何蛛絲馬跡,然而一無所獲。

    他收起手機,語氣淡然:「只是家事,別胡思亂想。」

    ******

    陳宴回去的第二天,病房裡來了個意料之外的客人。

    是季芷。

    周知意甚至都快忘記這個人了,怔楞兩秒才回過神來,把人迎進去。

    季芷帶來了許多補品,還有大束的鮮花,禮貌周到,她坐在床邊和徐碧君聊天。

    徐碧君對她的到來也很意外:「是阿宴告訴你的吧?」

    「不是,是我之前大學的一個學長,他在這家醫院工作,您應該見過他,李醫生。」

    季芷笑了笑,又說:「阿宴什麼事情都愛一個人憋著,不愛對人說的。」

    原來是李澤,周知意挑眉,看來這個季小姐人緣還挺好。

    聊了一會,恰到飯點,季芷告辭要走,徐碧君心裡過意不去,叮囑周知意請她吃飯。

    周知意請她到醫院附近的一家餐館,點了幾道南城的特色菜。

    兩人相對而坐,因為沒什麼共同話題,氣氛微微有些尷尬。

    周知意幫她倒茶,季芷接過道謝,自然地找了個新話題。

    「高考還順利嗎?你們應該已經報過志願了吧?」

    「成績一般。」周知意說:「報過志願了。」

    「報的哪裡?」

    「南城。」

    季芷笑著看向她:「第二志願呢?」

    周知意清了清嗓子:「也在南城。」

    季芷「哦」了聲,沒再說話。

    安靜片刻,她忽然沒頭沒尾地問了句:「是陳宴的建議嗎?」

    這其實是很平常的一個問題,她和季芷之間目前唯一的交集確實也只有陳宴,可周知意不知怎的,在她的表情中看出一點耐人尋味的遺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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