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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1:18:54 作者: 嘉予
「行,今天破例,給你喝一杯。」徐碧君拿過酒瓶,給她斟上大半杯葡萄酒。
周知意捧著杯子笑吟吟地慫恿:「再來點,倒滿。」
「少喝點。」徐碧君收了手:「別看這酒是自己釀的度數不高,容易上頭呢。」
「爸爸和大伯酒量都好,我酒量應該也不差。」周知意沒由來地自信心爆棚,坐回去的時候,隱約看到陳宴睨了她一眼,眸底涌著點一言難盡的笑意。
可惜周知意是個心裡沒數的,一杯喝完,趁著沒人留神,又偷倒了半杯,才喝了兩口就被陳宴按住了杯口。
他明明在看另一邊,也不知道眼神怎麼這麼好,僅用後腦勺就能發現她在偷喝酒,周知意不滿地皺了皺眉,聽到他說:「去照照鏡子。」
周知意:「啊?」
「不知道的,」陳宴抬手捏住她的臉頰,向外扯了扯:「還以為這是蘋果。」
周知意眨了眨眼,笑眯眯地問:「不可愛嗎?」
「……」
陳宴眼睫微垂,默不作聲地鬆開了手。
*******
夜裡十一點,周知意洗漱完畢,安靜躺在了床上。
葡萄酒的後勁似乎這會兒才上來,她睜眼瞪著天花板,默默出神。
腦子裡亂七八糟地閃過無數個畫面,最後又定格在陳宴驀然鬆開她臉頰的手指上。
她翻了個身,忽然覺得有些失落,又有些難過。
可卻說不出個緣由。
這一天明明過得豐富又圓滿,可她暗自咂摸著,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一種沒著沒落的不甘在身體裡汩汩流淌,被殘餘的酒精燃燒著,燒得她頭腦昏沉,心口發燙。
她烙煎餅似的在床上翻來覆去了數回,終於擁著被子,坐起了身。
……
陳宴洗完澡,穿著寬鬆的長袖和居家長褲從浴室里出來,拿毛巾擦著發梢上的水珠。
夜深了,四下靜謐,忽而有什麼聲響清晰地鑽進他的耳膜,他靜立在客廳里,分辨了片刻,抬腳走出門外。
似水月光下,廊檐下的鞦韆在輕輕晃動著,早春時節,夜裡依舊涼氣逼人,周知意只穿了條單薄的長袖睡裙,歪著腦袋坐在鞦韆上晃來晃去。
陳宴蹙眉,回房拎了件風衣出來,走到她面前。
「周知意,」他音色比夜色更冷,「怎麼不去睡?」
「睡不著。」周知意腳尖翹著,露出白皙纖瘦的小腿,在凌凌月色下白得發光,她眼睛很亮,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蒙著層薄薄水光。
她叫他的名字,「陳宴。」
「嗯。」陳宴冷著臉,俯身把風衣披在她身上。
周知意嗅到他身上清新的薄荷味,像他愛給她吃的那顆糖,她又叫他的名字:「陳宴。」
「說。」陳宴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她眨了眨眼,蝶翼般的睫毛在眼瞼下落上淡淡的陰影,襯出她眼底的一絲茫然,她笑嘻嘻地:「忘了要說什麼了。」
陳宴打量著她的臉,皮膚瓷白,嘴唇嫣紅,兩頰堆著層淡淡的粉,一副酒精上頭的嬌憨。
「你醉了,回去睡吧。」他說。
周知意悶悶點頭,模樣乖覺,陳宴伸手拉她,她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搖了搖頭:「我不。」
陳宴問:「為什麼?」
她很認真地看著他,胸口有火焰在燒,滿眼都是他的眸色:「我有點難過。」
陳宴很輕地嘆了口氣,「喝醉了酒都會難過,睡一覺就好了。」
「不是因為這個。」
「那是因為什麼?」他耐心即將告罄,聲音越來越淡。
她手腳有些發軟,腦子有些昏沉,卻異常清醒,比白天的時候甚至還要清醒:「因為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陳宴忽而斂起眉眼,神色肉眼可見地冷了三分,融入夜色中。
他莫名煩躁,極力壓制著:「周知意,我有沒有說過不許早戀。」
「說過。」周知意抿了抿唇:「所以我等到現在才說。」
「現在也不行,高考之前都不行。」陳宴沒了耐心,「起來,回去睡覺。」
周知意仰頭和他對視,他面色冷然,雙唇淡抿,下頜緊繃顯得銳利又薄情,站在月光下,比身後的夜色都要冷。
卻讓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於是她舔舔唇,對他伸出手,「你拉我。」
三分嬌憨,三分任性。
陳宴捏了捏眉心,微微俯身。
月色如薄煙,掩映著他的眉眼,周知意看見他突出的喉結,看見他漸漸靠近的挺鼻薄唇,看見他深冷黑眸中的光亮。
胸口的灼熱是掩在微醺下清醒的欲/望,慫恿著她再靠近一些。
於是她抬起手,倏然環上了他的脖頸。
陳宴動作一滯,垂眼看向她。
她眼底是明晃晃的笑意,像嵌在夜空中的一對星子,燃著讓人無力招架的孤勇。
「陳宴。」
她呢喃著,叫他的名字,像是囈語,又像蠱惑。
在陳宴凝眸分辨的瞬間,她倏然欠身,吻上了他的唇。
「陳宴,我喜歡你。」
萬籟俱寂里,他聽見她說。
「不是小孩對哥哥的喜歡。」
「是女人對男人的喜歡。」
第42章 42
院子裡種了棵海棠樹, 三月底,花苞將開未開,像少女欲說還休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