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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1:16:08 作者: 江亭
    林奈的表情冷硬成一張面具:「是。」

    格林金斯點點頭,掏出一張照片:「那我們來談談能談的吧。你受過嚴苛的藥物訓練和刑罰訓練,對你用私刑和吐真劑是浪費時間,你不怕死,又沒有親人朋友,這我也很清楚,所以你身上很少弱點。但最近,這個雷托·法布里奇·索洛納扎羅夫好像和你走得很近?」

    林奈知道他遲早能查出來。狙擊手首先是最好的調查員:「這麼快就進入威脅環節了嗎?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老師。人民軍想知道那段從塞爾維亞廣播電視台泄露出去的錄音,關于貝爾拉莫維奇認罪的錄音是誰做的,對吧?」

    「我需要一個名字。你配合一點,我們能早點結束。」

    「我不知道。這件事的確在我意料之外。」

    格林金斯挑眉看他,像是在拿捏他是否說謊:「你沒有參與其中?」

    林奈很無奈:「我怎麼參與?貝爾拉莫維奇防我比防任何人都謹慎。」

    格林金斯知道不可能是他去錄音:「但你殺了他,你知道他會出現在機場,這是很反常的。一般情況下,他應該在機場外設立的指揮中心。但他親自去了戰場,酒店的指揮中心留下一堆屍體。你應該看看軍部那些人當時的表情,他們恨不得把你撕成碎片。」

    林奈說謊說得眼睛都不眨一下:「我不知道他會出現在機場。我去機場原本只是為了保障糧食的運送。我根本沒有想過他會出現在機場。我在那裡看到他也很驚訝,他自己送上門來的,我當然要掌握機會殺了他。」

    「所以你認為這是運氣好?」

    「我之前的運氣夠壞了,不是嗎?總該有運氣好的時候。」

    林奈要把自己完全從這件事裡摘出去其實很難,但他如果不一口咬定豪不知情,很容易把霍莉牽扯進來。

    比起殺死貝爾拉莫維奇,那份錄音對人民軍的羞辱更大。貝爾拉莫維奇是在戰場上犧牲的,一個軍人,無論多高的職位,犧牲在戰場上是很正常的,即使死得不體面最多只能說是技不如人或是運交華蓋,不至於讓國民質疑軍隊系統。但那份錄音實打實地甩了人民軍一個響亮的巴掌,不僅僅反應了個別高級軍官的瀆職問題,映射出來的是整個軍隊系統的腐敗無能,直接打擊了國民對軍隊系統的信心。如果不找出錄音者,誰知道這個人手裡還有沒有其他軍隊系統的把柄?這才是讓整個國防部徹夜失眠的最重要根源!

    所以,霍莉一旦暴露,面對的將是極慘烈的下場。林奈知道他的說法格林金斯必然要懷疑,但他不擔心,只要沒有證據,他們也只能懷疑,總比暴露了霍莉要好。實在必要,林奈不介意犧牲自己保全霍莉。

    「看來,我從你這裡的確是不能挖出什麼信息了。」格林金斯聳聳肩:「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最好想清楚哦,你的這位上校先生可是危在旦夕了。」

    林奈知道他這是交換信息的暗示:「我也許可以給你一點東西,但要看看值不值得。」

    格林金斯低笑了一聲:「看來你的確很擔心這個索洛納扎羅夫。你喜歡他?你以前好像沒有表現出對男孩子的興趣。這傢伙對你來說年紀太大了一點吧?你怎麼會看上他?」

    「偶爾換換口味而已。」

    「只是換口味?」

    「不然呢?難道你以為我會弔死在一棵樹上嗎?開什麼玩笑,老師,我也許在政治上和你有分歧,但還不至於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

    格林金斯知道他從前多麼「愛玩」:「但你為了他甘願幫波赫送糧食?」

    「貝爾拉莫維奇把我逼上絕路,他護了我一回,我還他個人情而已。」林奈嘴唇一撇,眼神示意他靠近:「我倒是可以告訴你關於一些上校先生的秘密。事實上,你如果不提醒我,我差點都忘了。在戰場上的時候,他好像給貝爾拉莫維奇打過電話,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也不知道會不會有電話錄音。現在能做到電話錄音嗎?我聽說已經有這項技術了。」

    「他給貝爾拉莫維奇打電話?他知道他在哪裡?」

    「我是聽通信兵說的。他們有過短暫的通話,然後貝爾拉莫維奇就和克羅埃西亞人一起到機場來了。」

    「你不是和他很親近嗎?沒具體問問他?」

    林奈聳肩:「說了是玩一玩的事情,他也一樣不放心我,不會什麼都和我說。」

    格林金斯意味深長道:「他好歹也是跟過你的,你就這麼出賣他?」

    林奈露出一個認真的表情:「老師,你想證明我為了一個男人背叛自己的國家和民族,你抓我的時候就預設了這個立場,以此來拷問我,但你不會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因為事實並不是這樣。你教過我,觀察和分析不可以帶預設立場,這樣會模糊你的視線,限制你的思維,最終可能造成極大的謬誤。但你自己也開始犯錯。難道你希望得到這樣一個答案嗎?你精心一手調教出來的徒弟,為了半路殺出來的一個波什尼亞克人而變節?」

    格林金斯沉默了。林奈是了解他的,對著自己的老師他也能一針見血。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老師,我知道我做了什麼樣的選擇,我知道我要承擔什麼後果。」林奈現在說的是真話:「我選擇的是我自己,我依照自己的內心和準則在做事,我仍然有自己的信仰,並不會因為一個男人而輕易改變。如果你要把我當成那種耽迷感情、意志薄弱、像風中的草標一樣隨便吹口氣就飄搖不定的人,那是你的失察,不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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