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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6:37:10 作者: 雲深情淺
「演唱會快開始了,我去前面等你了,」白星晝彎下腰在蘇鯨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你好好加油。」
他鉤住了蘇鯨戴了戒指的手指,在他的掌心輕輕撓了一下,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蘇鯨的節目被安插在中間,白星晝等了好久,才等到他上台。
第一個節目是和不死鳥樂隊的合唱,還是那首《菲尼克斯》。充滿節奏感的重金屬搖滾樂在場館內炸開,像是能夠掀翻整個場館的天花板一樣,點燃了所有觀眾的激情。白星晝看到坐在身邊的觀眾紛紛站了起來揮舞著手裡的螢光棒,他也沒忍住跟著站了起來。
他聽不懂音樂,聽不懂瘋狂的音符,只覺得蘇鯨獨具特點的聲音和與眾不同的唱腔,密如細雨敲擊在他的心臟之上。
一下接著一下。
他從來都知道蘇鯨是個閃耀的明星,卻未曾想過舞台上的蘇鯨看起來更加的璀璨動人。
那首歌,吟唱的是因愛而生因愛而死的鳥,在沖天的火焰里,再度回到天空。蘇鯨穿著紅色的長風衣,穿梭在舞台的左右,飛舞的樣子正如同不死之鳥。
一首唱完,白星晝的心臟還沒有恢復正常的節奏,突然整個場館內的燈光都熄滅,世界陷入了黑暗。過了一會兒,燈光重又亮起,匯聚在了舞台正中央,那裡只站著蘇鯨一個人。
赤紅色的外套被脫下,蘇鯨身上穿著的很簡單,黑色的吊帶,牛仔短裙,腰間綁著蘇格蘭格子的襯衫外套。像極了他五年前第一次去地下酒吧唱歌,穿的就這麼簡單。
他個性張揚,什麼事情都是想干就干,在地下酒吧搶了駐唱歌手的話筒,唱了一首在年輕人中間最流行的rap,一邊唱還一邊砸碎了吧檯上幾瓶好酒。唱完就被酒吧老闆拿著砍刀出來追,蘇鯨身上一分錢沒帶,只能玩了命的跑。
也就是那一次,酒吧里的人記住了這位留著白金色長髮,穿著裙子,但歌聲能把天花板都給掀了的歌手。
那時候是真的喜歡,惴惴不安地告訴父親自己想搞音樂。父親什麼都沒說開了張發票讓自己可勁兒的玩,那時候的蘇鯨,覺得既自由又快樂。
只是後來,還是變了。
他捨棄了夢想回歸了家庭,他不後悔自己的選擇,他在這個世界上唯獨不可以辜負的就是自己的父親。那個從小到大都以自己為榮的父親,把心臟都捧出來寵著自己的父親,是蘇鯨無法割捨的親人。
一輩子自由自在,卻願意舍掉羽翼,住在牢籠里。
但是住在牢籠里的鳥兒,又怎麼可能忘記了天空的湛藍。
所以在杜天睿提出讓自己來不死鳥樂隊的演唱會唱一兩首歌的時候,蘇鯨已經不在乎他真正的目的是什麼了。拿自己轉移矛盾也好,拿自己博眼球也好,他都不在乎,他只想回到這裡,做一次死灰復燃的夢。
大家都以為蘇鯨要說些什麼,對自己五年前的離開做個交代,或者是說句抱歉。但蘇鯨張口,流露出來的卻只有歌聲。他不想找理由,不想解釋。蘇鯨喜歡的只有舞台,那麼作為蘇鯨而存在的人生,就不需要在舞台上多嘴。不需要理解,不需要原諒,就這樣吧,唱完這首歌就離開。
他的夢想早就結束了,在他拎著箱子不負責任離開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
蘇鯨低下頭,在第一排觀眾席中央,他找到了白星晝所在的位置。其實他看不清楚白星晝的臉,但是每一次彩排,蘇鯨都強迫自己記住了白星晝要坐的地方。說起來挺丟人的,他太久沒有上台表演過了,第一次彩排的時候緊張得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在腦海里想像著白星晝的樣子。對著白星晝唱歌,他才會不緊張。
他轉向那裡,虔誠地用雙手捧著話筒,如同捧著戀人的臉靜靜訴說。
這首歌是一首慢歌,輕聲細語,需要說給喜歡的人聽。
雙唇微啟,極近話筒,如同親吻又如同纏綿。
白星晝在台下,同樣看著他。
那個人穿著最簡單的衣服,瀟灑地站在聚光燈的中心,卻比他每一次穿著長裙的樣子都更加耀眼。白星晝突然覺得,或許蘇鯨就是適合舞台的,他那麼璀璨,那麼願意燃燒生命去唱歌,那麼溫柔,如果當初沒有發生那些變故,或許蘇鯨現在已經帶著不死鳥樂隊走到了很遠的地方。
但或許就是因為蘇鯨是很溫柔的人,所以才沒有辦法放下病重的父親。
歌聲蕩漾,光線勾勒出蘇鯨的剪影,塞壬再臨,也不過如此。他唱著夢想失色的歌,言語裡破碎的音符,點綴出失落與悲傷。
在那個瞬間,白星晝突然希望自己變成他手裡的那個話筒。吻住他的唇,讓他只對自己哭訴。
不要看著舞台,不要看著觀眾,只看著我。悲傷也好歡喜也罷,都只告訴我一個人,我願意為你分擔,你所遭受的一切,只有我能聽懂。
不死鳥樂隊只分給了他兩首歌,一首solo,一首合唱。唱完這首歌他就該離開了。就像沖點卡打遊戲一樣,到了時間,自動下線。
只是這一次,game over之後,再沒有重啟的人生。
他走到舞台的邊緣,不知道觀眾席上誰大聲喊了一句:「留下來!」
蘇鯨突然停住了腳步。
空曠的場所里,他曾經的粉絲自發地喊著「留下來」,蘇鯨轉過身,對著他們深深地鞠了個躬。所有的一切就用這個鞠躬結束吧。蘇鯨直起身子,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他已經開始了新的旅程,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