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父女

    若是時光倒回一百年，杜斯年跟阿玖，也許永遠都沒法相愛。

    可若真的倒回一百年，就根本沒有阿玖和杜斯年的誕生吧。

    張燚道：「很多啊，你那便宜岳父雖然很牛掰，但不是無所不能，這世界可是大的很，別說是周譯文，哪怕是美國總統，他也不可能找到一個真正想躲著他的人吧。」

    杜斯年悶悶的「恩」了一聲，淡淡道：「所以，阿玖跟她母親其實並不想真的甩開了周譯文吧。」

    張燚一怔，沒想到杜斯年問那問題的初衷是這個……

    他輕咳一聲，說：「也不一定，阿玖和她母親……怎麼說呢，那氣質和長相，想躲的毫無聲息還是挺難的吧，再一點，阿玖不是跟那個叫秦眠的一直有聯繫？她們母女不是完全的跳開了周譯文，大抵只是表明一個態度，所謂的，互不干擾，懂吧。」

    「再說了，阿玖可是周譯文的獨女，周譯文那麼大產業，總歸有阿玖一份的，就算阿玖不屑，但該她的就是她的，她自己也清楚……就比如這次她回B市，她自己沒有很強烈的抗拒，她母親也沒攔著她……」

    張燚說：「斯年啊，你可不要忘了，阿玖那體質，可不是能過平淡生活一輩子的人，否則，她就不用跑到雲鎮這種窮鄉僻壤來找你了。」

    昏暗中，杜斯年沉默的坐在那裡，沒有應聲，可也沒有躺下睡覺，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張燚無奈道：「喂，你真不睡啊？確定要頂著熊貓眼見阿玖和你未來岳父？小心人看不上你！」

    杜斯年伸手拿起一個抱枕就丟了過來，然後被子一掀，扭頭躺下了。

    ……

    阿玖在周譯文的對面坐了下來，離得近了，她仔細的觀察著周譯文。

    四十出頭的周譯文看起來極其年輕，臉上沒有一點皺紋，一如既往的英俊。

    歲月到底是厚待這個男人的。

    阿玖不說話，只靜靜的端坐在對面，一直等到對面的周譯文斟了一杯茶遞過來。

    「是今年的新茶，普洱，你嘗嘗。」

    他的嗓音倒是變了，更加的低沉磁性。

    阿玖沒說話，垂下眸子去端那杯茶，輕輕抿了一口。

    周譯文在這個過程中，仔仔細細的看著阿玖的臉，嗅到阿玖身上清淡的香味。

    像是桂花。

    是了，他聽說雲鎮那裡栽種了許多桂花，不過這個季節，桂花應該已經落盡了。

    周譯文微微斂眉，輕聲問：「怎麼樣？」

    「還好。」阿玖給的答案極其簡單。

    五年前，阿玖十二歲，在母親的影響下已經學習茶道三年。

    那一天父親考她，她對某一種茶都說的頭頭是道，甚至還為一杯普洱是三道好喝還是二道好喝爭論半天。

    可是五年後的現在，周譯文再次想從她這兒聽到她關於茶的見解，卻只聽到兩個字。

    還好。

    簡單直接之中，昭示著這對父女的關係，早已經到了決裂的零界點。

    但周譯文面上不顯山不露水，淡淡開口又問：「這幾年過得如何？」

    「挺好。」

    依舊是很淡的答了。

    「你母親呢？」

    「也很好。」

    好歹是答了。

    周譯文掠了一眼自己已經十七歲的女兒，跟她母親長得很像，但是眉眼其實更像他。

    周譯文說：「我以為你母親不會讓你過來B市。」

    阿玖放下茶盞，輕聲道：「媽媽不是那麼沒有分寸的人。」

    周譯文一怔，跟著輕笑：「若真的有分寸，五年前就不該任性帶你離開。」

    阿玖秀氣的眉頭皺起來，她直視著眼前的男人，眼裡帶著些許怒氣。

    她沒想到，五年過去，她的父親對母親居然沒有半點懺悔之意，甚至還覺得母親所作所為都是任性……

    這就是母親深愛的男人嗎？母親的愛情，就是給了這樣一個男人嗎？

    阿玖的手指骨節收緊，不再說一句話，起身就要走。

    「站住——」

    周譯文的聲音傳來，叫住她。

    阿玖輕咬著唇，轉眸瞪著這個男人：「你不配說她。」

    阿玖對這個父親，第一次不用敬語，語氣近乎薄涼。

    周譯文抿唇一笑，他垂著眸子，好看的眉眼中夾雜著阿玖看不清的情緒。

    「有些事情，你母親大概從未跟你說過……不過也不要緊，那本也不是你該知道的事情……罷了，今天很晚了，讓蘭姨帶你上樓休息，有什麼事情，我們明天再說。」

    阿玖下意識的就想拒絕，周譯文卻再次開口：「笙笙，不管如何，你身體裡流著一半我的血，你此行來B市，也不是為了跟我決裂……所以，聽話，我是你父親，這裡是你家，上樓睡覺吧。」

    阿玖輕咬著唇，想說什麼，到底是什麼都沒說。

    蘭姨走進來，輕輕喊了一聲：「笙笙小姐……」

    阿玖輕咬著唇，說：「蘭姨，我叫顧玖，你喊我阿玖就好。」

    蘭姨怔了怔，阿玖已經抬腳，自行朝著樓上走去。

    ……

    阿玖的房間在三樓，一個很大的房間，裡面書房，娛樂場所，臥室，全部連在一塊的。

    單單從臥室就可以知道阿玖當初有多麼的受寵，她本該一直生活在雲端。

    阿玖進去時，掃了一眼四周，和五年前幾乎沒什麼不同，而且像是每天都有人打掃，很乾淨。

    阿玖走到床邊，拿起一個絨線布娃娃玩具，那是她曾經的娃娃。

    蘭姨說：「床單和被子都是今天剛換的，衛生間的洗漱用品也是剛放進去的，還有衣櫃……衣櫃裡所有的衣服阿玖小姐都可以穿的，都是按照您的身高尺寸新買的……鞋櫃裡也有您尺碼的鞋子，也是白天一早讓人送過來的……」

    微頓了下，蘭姨說：「……其實先生這幾年很掛念小姐你。」

    見阿玖凝眉，蘭姨嘆氣，不再多說，只道：「時間不早了，小姐早點休息，有什麼事情叫我就好，我就在樓下。」

    阿玖沒說話，蘭姨又嘆了口氣，終究是無奈的轉身離開。

    蘭姨之後，靜靜的在房間裡觀察了兩分鐘。

    的確如蘭姨所說，衣帽間，柜子里，裡面所有的衣服，春夏秋冬，四個季節，一應俱全。

    而且都是按照她現在的尺碼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