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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0:46:47 作者: 勖力
事態終究往顧湘最厭惡也最惡俗的那一端急速崩塌,她猛地一擺頭,想刀劍割首般地同他說清楚,你別和我膩歪,你把我想成那種離了男人就不能過的女人就錯了主意!
結果,晚了一步。
樓與樓之間都有條夾巷,方便東西兩面互通往來。有些人家還甚至在夾巷上方做了遮擋雨棚,唐女士從那黑洞洞的巷子裡走出來的時候,著實駭了顧湘一跳。
你怎麼來了?
唐女士為什麼來呢?她自然是摁不住八卦心,趁著今天晚上有閒落,想來看看香香把這房子收拾的怎麼樣,她說租給一個女學生,當媽的到底有些不放心。
查崗也好,關心也罷,她總之要來看看。
才到西邊住戶那邊,關門落鎖的,碰了門搭子。剛想給女兒打電話,就聽見東面有人聲。就順著夾巷過來了,這不過來還好,過來一看,倒是給她碰上個大新聞。
那紀紜是誰?唐文靜再跟不上前夫的眼界也曉得他那生意窩裡的男人有幾個是簡單角色!
大晚上的,一男一女站在夜裡頭。能有多少公務說。
「香香……」唐文靜喊了聲女兒,再作勢驚訝地發現紀紜,「噢喲,紀老闆呀,難得會到你。」
紀紜見是顧文遠前妻,熱絡地回應,「顧媽媽,你好。」
唐文靜在心裡狠啐這個人,他一個快四十歲的男人,托口就喊她顧媽媽,難為你有張厚臉皮的。唐女士很不受用。
寒暄之間,才知道香香出差了幾天。說著,老母親一把抓著女兒的手,看似怕閨女冷,替她捂著,「我聽顧文遠說過的,我們香香這幾年得虧是紀老闆照拂。她啊,跟著我不比跟著她爸爸,我總歸是要上上發條的,姑娘家自己不尊重,就別指望別人來尊重。她那爸爸你也知道的,野馬野慣了,我現如今也管不到他頭上去,我只管好我自己的女兒,將來她嫁個知根知底的人家,踏踏實實過日子,我也就能閉上眼了。」
被抓著手的顧湘知道媽媽誤會了,連忙勸她,「大正月里呢,什麼閉不閉眼的,快呸掉。」
「你讓我省點心,我就晚一點閉眼。」
唐女士各種內涵。
緊接著又下逐客令,「今天是晚了,我一個婦道人家也沒什麼好招待給紀老闆,改日我叫他爸爸請。」
紀紜自然要說些客套話來不必了。
唐女士不緊不慢,「要的要的。她爸爸當初把她託付到紀老闆手裡,也是想著跟著你們這些長輩學點人情世故、眉高眼低。」
聰明人之間過招,招招致命。那紀紜聽說過顧文遠前妻的利害,今日也算真真領教了,不多時,便灰溜溜地揚長而去。
車子尾氣還沒過陣仗呢,唐文靜一把甩掉顧湘的手,就站在門市口的台階上狠批顧湘:昏頭了,還是骨頭輕到沒斤兩了。你爸爸身邊的人你還不曉得,紀家這個最是個花花公子,那頭還有個老婆沒離呢,怎麼,日子過得作死作淡,要去給人家當小的,當二婚太太了。
我把你扔進大河裡都不給這種男人糟蹋。
「你現在就給顧文遠打電話。我問問他,是不是他允許的,允許他的那些狗肉朋友來想自己的女兒;還是要把自己的女兒賣了,來談他的狗屁生意!」
唐文靜口口聲聲,「你敢同這種男人有瓜葛,從今以後別登我的門!」
聲音有多大?隔壁那戶的杜賓犬跟著叫了,不太平的警覺。
罵人的人,不經意一回頭就看見趙孟成站在不遠處的室內燈火里。
唐女士下意識明白了,這個男人就是顧湘說過的補課老師。
隔著點距離,她又有點眼花,只囫圇個輪廓來。經驗人看過來,算是個自持穩重的性子。
顧湘氣得呀,當著媽媽的面,把那些螃蟹和菱角扔進了對過的垃圾箱裡,「滿意了罷!我還不至於,不至於要去做人家的二婚太太。」
「你總是這樣,這樣不分青紅皂白,不分場合,三分顏色就要人命的強勢!」這話言重了,很多年了,很多年顧湘沒這樣怨懟過媽媽了。
唐文靜更氣,氣一腔熱血全為她,她個討債鬼還不知好歹。個要命啊,「你現在活脫脫你爸爸的樣子,賊喊捉賊你知不知道!」
顧湘不想說話,多一句都是錯付。徑直歸家,母女倆從夾巷裡穿過西邊住處去了。
只是說出的話,像那炮仗的餘燼味道,久久難以彌散。
*
手機里的計時器跳響了,今晚的隨堂考也到時交卷了。
趙孟成叩叩桌案,叫停大家,陸續交卷。
今日周六,他撥正腕上的表,看看時間,說今天就到這裡。老規矩,各自回家,到家群里地標打卡。
卷子明日出結果,發電子檔給大家。下周來的時候,交訂正卷並系統講評。
時近晚上九點,韓露趁大家七嘴八舌收拾書包的時候,抱著一批講義來問趙老師題目。
趙孟成:「太晚了。發截圖給我吧,回頭回覆你。」他要求大家儘可能結伴回家。
韓露挨著趙老師的桌沿,嬌滴滴的口吻,「趙老師,我能搭你順風車走嘛今天。」
堂下除了康櫻就住這裡,七個學生要各回各家,趙孟成的規矩,半數通過才算過,他便問,「還有誰跟我走?」
明明到底大一歲,她也懂趙老師的難做及男老師的避嫌,忙舉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