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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0:37:51 作者: 文安初心憶故人
梅子浚把我的手攥住:「我知道,他前些日子告訴我了。我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這種奇怪的病。可是他親口告訴我,這種病可以治的。可喬,你死都不怕,難道還不能自己給自己治病嗎?別忘了,你是個心理治療師啊。」
「我治我自己?」我愣住了。
「我是不懂,雖然我曾經磨著陸曾翰教過我一些心理學知識,但畢竟是皮毛,我肯定沒你們專業。我不知道這種病能不能自己治。但我覺得,這又不是外科手術要動刀子,醫生沒法給自己動手。你是一個那麼優秀的心理治療師,你幫著警察辦過那麼多案子,你怎麼就不能給自己治病呢?」梅子浚看著我的目光里充滿渴望,「戒毒那麼難的事兒,陸曾翰都能做到。給自己治病這事,我覺得,比死容易。」
給自己治病,這個問題我倒從來沒想過。大概是我的主人格,每當遇到自己的問題都想逃避吧。我看了看躺在裡面的陸曾翰,心動了一動,死都不怕,那豁出去給自己治病,會怎麼樣?
「好了,先回去吧,醫生還要給你用藥呢。」梅子浚把我帶回了我的病房,護士隨後過來給我注射了治療的藥物。梅子浚幫我把飯買好後,先回到了局裡。
我抱膝坐在病床上,心裡油煎火燎,好容易又熬了個把小時,我偷偷跑到樓上,站在陸曾翰的病房外,想再看看他。他睡得好熟,我痴痴地看著他,不知道站了多久。
忽然,他的身體開始抖了起來,身上的被子被彈了開來,我急忙推門進去,陸曾翰掙扎著坐了起來,可額上、脖頸全是汗,他看著我卻像什麼都沒看到一樣,只是緊緊咬著牙關,蹦出了幾個字:「疼,好疼。」
我站在他面前手足無措:「曾翰,我該怎麼辦?我能做什麼?」
「啊!」陸曾翰忽然大叫一聲,「好疼!」說著整個人向床頭的牆上猛地撞去,我顧不得喊人,急忙衝過去擋在他面前,他沒有撞上牆,卻整個人撞在了我的肚子上,好痛!我的內臟都要被撞飛了,痛得我眼淚直流。
可我顧不得自己疼,緊緊把他的頭抱在了懷裡,用自己微弱的力量抵著他的撞擊和掙扎。他的痛,比我自己的痛還讓我疼痛,我向外喊著:「來人啊,醫生,護士。」
陸曾翰用力地推著我:「你走!」
我把他抱得更緊:「我不走,是我,我是可喬。你要是疼就咬我,打我,不要撞牆。」
陸曾翰的手像兩隻大鉗子,把我的背抓得生疼,他痛苦地嚎叫:「你走啊,我控制不了自己。好疼,又疼又癢,像鑽在骨頭縫裡。」
「我懂,我懂,你抓我,你咬我。」我的背上腰上都是鑽心的疼痛,皮膚劃破和血的疼,還有胳膊,很快都被他抓得血跡斑斑。
看到我胳膊上的血,陸曾翰的手勁小了很多,他懊惱地抓著自己,全身的肌肉都緊緊繃著,似乎要和體內噴涌而出的痛苦在抵抗較勁,可他終究敵不過來自身體萬蟻蝕骨的痛苦,全身大汗淋漓,再次把我抓緊又鬆開,一個大男人,全身不停地抽搐,繃緊又放鬆。
醫生和護士終於趕來了,把他從我的身上抓下去,醫生給他注射著藥物,陸曾翰從剛才的狂暴中終於解脫了出來。我急切地問著醫生:「他為什麼會這樣?什麼時候能好啊?」
醫生冷靜地處置著,同時回答我:「嗎啡的量太大,而且有過毒癮史,就會再次勾起毒癮。我們會加大藥物治療劑量,但病人本身的意志也很重要。時間不好說,快的個把月就好,慢的半年六個月也有。」
我站在旁邊,不知怎麼抑制著自己的心痛,看著陸曾翰被擺弄,我緊緊咬著唇,不讓眼淚落下來。為了我,他受的都是什麼罪。
但是陸曾翰仍然沒有好轉,依舊在床上掙扎著,我不禁問道:「怎麼會這樣?他怎麼還是這麼難受?」
「也不能總是給他注射鎮靜劑,那樣人就廢了。必須要經歷這個痛苦的過程,藥物可以緩解痛苦,但不能消除。」醫生說道。
「那要難受多久?」我的心好難受。
「說不好,看他的體質,一兩個小時吧。」醫生看了看我道,「你不也是病人嗎?怎麼不回去?」
「我陪著他。」我堅定地說道,「等他這陣子難受過了,我就回去。」
第二百零八章 自我救贖
看陸曾翰掙扎的動作仍然很大,醫生吩咐護士把他的胳膊和腿用繩子綁在了床上。我咬著唇,眼睜睜看著他受罪卻無能為力。他竭力克制著自己,卻又忍不住掙扎,胳膊和腿上全是繩子摩擦的傷痕,可是沒有辦法。過了大約半個小時,他終於停止了掙扎,全身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似的大汗淋漓,呼吸都變得微弱。
醫生把繩子解開,給他紮上點滴,有營養液還有藥劑。等醫生和護士離開,我守在他身邊。他已經進入半昏迷的狀態,我用熱毛巾給他的傷口敷了敷,手指輕輕划過他的臉,我的心疼得將要滴血。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梅子浚再次過來把我攆回我的病房,他接著守著陸曾翰。我躺回到病床上,思緒卻在亂飛,我不能再這麼害人,不能繼續放任「她」興風作浪,可是我怎麼治療自己呢?想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一早,我告訴梅子浚,讓他下次來的時候,幫我帶一盒彩鉛和一些紙。
這一天,陸曾翰的狀態依舊不太好,要不就是靠著藥物的作用沉睡,要不就是發作,偶爾能平靜下來,也累得全身癱軟,連和我說句話的力氣都沒有。看著他這個樣子,我更加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