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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0:37:51 作者: 文安初心憶故人
    韓牧之的神色更加暗淡,半晌才道:「也沒什麼,就是以前知道的事多了些細節。」

    「以前?」我鼓了鼓勇氣,終於問出了口,「牧之,我姐姐到底是怎麼死的?」

    韓牧之看了看我道:「警察給的結論是自殺。」

    「具體的呢?」我的聲音有些抖。

    「其實我知道的,也並不比你多多少。」韓牧之扶了扶眼鏡,「四年前,你突然從美國給我打電話,說有人通知你可怡死了,你要趕回來。其實這麼多年來,雖然我也在南城,可和可怡碰面的次數並不多。我知道她去世的消息還是你告訴我的。之後我就去機場接了你,到了刑警隊。警察說,可怡是死於溺水,在南城的海邊找到的她的屍體,同時在碼頭的探頭有她一個人徘徊在水邊的記錄,她死前也沒和任何人有過通話記錄,沒有跡象表明她是被人殺害,所以就判定她是自殺。由於警察之前沒有你的聯繫方式,你們又沒什麼親人,就由可怡的一個朋友簽字同意安葬了。後來才找到你的聯繫方式,通知了你。當我和你趕到墓地,已經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從墓地回來後,你就高燒昏迷不醒,足足在醫院躺了半個月,醒來後,你匆匆回了美國。

    「等我再次出差到美國看你,你竟然笑著問我,最近有沒有見到可怡。我當時就愣住了,試探著和你聊了聊,才發現你已經選擇性失憶了。我也不敢再提。再後來,我又發現了你的副人格,就像我上次說的,就想辦法把你帶回了南城。現在想想,我也許錯了,如果當初選擇另一個城市就好了。」韓牧之的語氣里全是懊惱,「我早該發現,事情沒那麼簡單,南城是潭渾水,不攪進來就好了。」

    「沒找到我的聯繫方式?等安葬了,卻又找到我了?」我全身都在抖,明明是有人故意不想讓我看姐姐最後一面,我忍不住問道,「那個簽字的朋友是誰?」

    韓牧之搖頭:「你可以問問楊意澤,他最近查鄒士釗的事快瘋魔了,也許會查到這些勾連的事。在可怡出事前,她曾經約我吃過一次飯,和我聊了些大學的事,她說很遺憾沒有一直畫下去,如果以後有機會,她想專心去畫畫。我沒有多問。並不是我不關心她,而是她的氣派,她的穿著用度,全是國際大牌,我不知道她做什麼工作可以這麼賺錢,但南城說大也沒有那麼大,我隱約也有些耳風知道她都跟了什麼人。那頓飯,她雖然東拉西扯,但核心意思,大抵是讓我以後多照料你,我和你都是學心理學的,她希望我能在專業上多照顧你,她也希望你回國發展,一個女孩子孤身在國外,她很擔心。當時我只覺得她太過客氣了,即便她不囑咐,我也總找藉口去看你,何須她多說?只是我沒想到,她竟然是臨死前的託付。」

    我的眼淚落了下來,姐姐哪怕在最後一刻,想得也仍然是我,可是我連她怎麼死的都不能查明。我覺得自己很沒用,更覺得對不起姐姐。這麼多年,我到底都知道些什麼,到底都幫過姐姐什麼?沒有,一點都沒有,從來都是心安理得地接受姐姐給我的安排。

    我捂著臉啜泣起來,韓牧之坐到我旁邊,輕輕撫著我的肩,把我攏在了懷裡:「可喬,不要再難過了。可怡走了,還有我。我們離開南城吧,所有的過往,都讓它過去,就算這個世界都背棄了你,我還在你身邊。我都想好了,我們去上海,那裡對心理學的需求很多,之前出差的一家研究所也請我過去,待遇很好。那裡沒有任何人的過往,一切都是新的。」

    韓牧之的提議讓我愣住了,我掙開他的懷抱,懵懂地看著他:「牧之,你在說什麼?上海?我們為什麼要去上海?」

    「可喬,南城你還沒待夠嗎?」韓牧之有些發急,「或者你不想去上海,我們去南京,杭州,都可以,你想去哪裡?我都聽你的。」

    我把韓牧之剛才說的話又回味了一遍,才理過味兒來。他那會說的時候,我都沒放到心裡去。我忙說道:「我哪裡也不想去。姐姐在南城,我就在南城。更何況,姐姐死的不明不白,我還要等著陸曾翰查完手邊的事,再去查姐姐的案子,我要明明白白知道姐姐到底是怎麼死的。」

    「陸曾翰?」韓牧之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你還相信那個陸曾翰?你相信他會告訴你真相?」

    「他是警察,他會還給我一個真相的。如果連他都不能相信,我還能指望誰查姐姐的事?而且瑩瑩的案子也沒完,鄒士釗的事也沒有定論,我自己又是這個狀態,這個時候我怎麼能走呢?」我堅決地搖著頭,韓牧之的這個提議我從未想過,也根本不可能實現。

    「可喬,你是不是腦子壞了?」韓牧之終於忍不住,一把抓著我的胳膊,低吼道,「那個陸曾翰,他要殺了你啊。你自己也說了,他承認他想殺了你,你還相信他?你到底是人格分裂了,還是腦子分裂了?」

    韓牧之掐得我胳膊生疼,我用力掙扎著:「牧之,你鬆開我。他雖然開始是那麼想,可他現在不會了,他是警察,他有自己的底線,他不會殺了我的。」

    我的話沒說完,臉上已經重重挨了一記耳光,耳朵里嗡嗡作響。韓牧之的臉色變得鐵青,他的手指都在微顫,他一把把我摔到了牆上:「辛可喬,我忍你很久了。我告訴過你,陸曾翰不是好人,你執迷不悟,非要跟著他,好,我可以等,我可以等他露出馬腳。只要他露出馬腳,是個正常人都會分清好壞,回到我身邊,可是我一次次地等,一次次地失望。我告訴你他在套路你,你不管,我告訴你他在逼你的副人格出現,你還不管,我現在告訴你,他要殺了你,你竟然還能原諒,還相信他!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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