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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0:37:51 作者: 文安初心憶故人
陸曾翰又是兩腳過來,梅子浚索性扔了外套,和陸曾翰在沙灘上格鬥起來,這兩人大概都很久沒和人打過癮了,一時打得難解難分,但都是點到即止。最終陸曾翰把梅子浚摔在了沙灘上。兩人隨即哈哈大笑著勾肩搭背地回來。
我是理解不了這種打得起勁的情意,但被他們這麼一嘻哈,我心情好了,胃口也開了。不多時,漁民送來兩筐海鮮,陸曾翰和梅子浚開始烤海鮮。梅子浚還帶了好多啤酒。不管啤酒配海鮮健不健康,但好爽!那天的海鮮很美味,那天的海風很舒爽,那天的心情很溫暖。
興致起來,吃喝完畢,陸曾翰和梅子浚一人搞了一條帆船,又在海上競技起來,我沒敢坐,他倆這次的帆船玩瘋了,乘風破浪,中流擊柱,在海浪里時隱時現,宛如兩隻海上的精靈。我看得如痴如醉。這樣的人生,這樣的男人,滿是陽剛,滿是力量。我忽然知道我為什麼會很迷戀陸曾翰,除了他的套路,大約就是他身上不合常規的力量。雖然他的外形瘦弱蒼白,但他身上總有種剛毅堅強、無堅不摧、仿佛能克服所有苦難的力量,是我內心及潛意識的病態所渴望的補充。我情不自禁用手機錄了段視頻。
他們兩個瘋完,陸曾翰又帶著我坐上帆船在海上遊了好幾圈,運動對感官的刺激比任何一種情緒都來得暢快,在風帆旋繞中,我的心忽上忽下,隨著海天成了一色,暫時忘卻了煩惱和困擾。
直到傍晚,夕陽西斜,我們三個才收拾好東西,坐著船回到了南城的碼頭。與去的時候的愁眉苦臉、心神不寧不同,回來時,吸夠了陽光和海風的我,臉上鬆弛不少,唇角微微上揚起來。
陸曾翰開車帶我回到北路街的房子,小區門口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緊緊盯著車。陸曾翰把車停下,我走了下去。韓牧之神情複雜地看著我,緩緩道:「你還好嗎?」
我正猶豫著怎麼回答,韓牧之淡淡笑笑:「看得出,你不錯。我就放心了。」說完,轉身向不遠處的車走去。
我喊了他:「牧之。」
韓牧之轉頭看著我,眸子亮了一下。我問道:「你找我有事嗎?」
韓牧之眼裡的光暗淡了,思索了半晌說道:「沒事,改天再說吧,不要緊。」韓牧之接著離開,只是背影有些不穩。
我上了陸曾翰的車,搖搖頭:「不知道他找我有什麼事。」
陸曾翰冷冷勾唇道:「這個人也怪有意思的。」
「有什麼意思?」我問道。
陸曾翰淡淡道:「要說專業知識吧,他也算是個有建樹的。就是總跑偏。人們對心理學總有一種誤解,認為冷靜客觀,才能帶領患者走上康復的康莊大道。但並不盡然,心理學首先要學會共情,站在患者的角度考慮問題,才能知道癥結所在。所以真正好的心理醫生,往往也被心理問題困擾。什麼時候涅槃了,也就重生了。但這個韓牧之,他非要站在理論的高度,擺脫和來訪者共情的困局,所以他的格局也就這麼點了。」
我不知道陸曾翰是在紓解我的心情,還是就事論事。但他這番話讓我心安了不少。之前韓牧之總說我太容易感情用事,不像個合格的心理治療師,我還為此困擾。如今陸曾翰這麼一說,我好受了不少。但不管怎麼說,韓牧之之前都是在不驚動我的情況下為我治療的,我嘆了口氣道:「他也算費勁心思了。如果不是他的藥,我也許很難保持現在這份清醒。」
「不見得。」陸曾翰不認可我的看法,「他給你的藥,主要是鎮靜作用,壓制著副人格的出現。但是藥物的壓制終究不是好辦法,它只能讓你儘量保持清醒,卻不能治本。就好像你身體疼痛,給你吃粒止痛藥,是不疼了,但病治了嗎?導致你身體疼痛的原因沒有根治,止疼藥就是麻痹。而且由於止疼藥誤導了你的感官,你甚至以為疼痛不存在了,導致病灶越來越大,最後沒法治療。鎮靜藥也是這樣,韓牧之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只是麻痹你的知覺,反而讓你的副人格,也就是「她」越來越牢固地具備了獨立的人格。」
陸曾翰的這個比方很好理解,我點點頭,頓了頓道:「那你覺得,什麼是好的治療方法?」
陸曾翰仿佛下定決心般:「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讓她來治你。」
「她?誰?」我心裡隱隱明白,「你是說姐姐?」
陸曾翰點頭:「我會想辦法和「她」去談談,讓她治療你,讓她退出。這個其實也不難。」
不難嗎?我也是學心理學的,我深知,這個問題不會這麼容易解決。
從古厝島回來,我的精神好了不少,雖然還會覺得累,覺得困,但是已經比之前昏昏沉沉好很多。陸曾翰又忙於緝私偵查,每天早出晚歸,甚至通宵作戰。如果他在緝私局且方便的時候,我偶爾會嘗試煲個簡單的湯給他送去。那個譚局,我又見過一次,是在去給陸曾翰送湯的時候,在緝私局門口遇到的。他依舊是溫和的神情,和我淺淺淡淡聊了幾句。只是我看他,心裡總是別彆扭扭的。
我在會客室和陸增翰見面,隨口對他說道:「我又碰到譚局了。」
「哦?」陸曾翰沒在意,「你在這碰到他正常。他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隨便聊了幾句。」我答著,忽然心裡一動,問道,「趙局也在這嗎?你能看到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