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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0:37:51 作者: 文安初心憶故人
    「我為什麼會知道?」梅子浚思忖著我的問題,悠悠問道,「你希望我說真話呢?還是讓你安心呢?」

    他的話讓我的心揪得更厲害,我沒有猶豫:「當然是說真話。子浚,你不應該為了讓我安心就去編造一些理由,你知道我不是那種聽不了真話的小女生。」

    「也是。雖然真話也沒什麼用,改變不了你的看法和決定。」梅子浚唇角勾了個笑容,「我之前就和你說過,陸曾翰和遠航已經引起了警方的注意,我們一直在關注他,他訂婚的消息也沒有刻意保密,我自然會知道。」

    「那,」我猶豫著該不該問,但還是問了出去,「遠航和他,在做什麼違法的事呢?」

    「你心裡沒一點數嗎?」梅子浚深深看著我,眉頭輕蹙,「你和陸曾翰走得很近,即便他是個擅於隱藏的狐狸,但以你的聰明,你不會毫無察覺,只是你不肯承認。」

    我察覺?我已經幻想了好多種可能,但都無法和陸曾翰關聯起來。他的聰明可以做任何事,但他的底線和堅持讓我始終難以相信他會做壞事,我搖頭嘆了口氣:「我沒你想的那麼聰明。」

    「是嗎?」梅子浚的手在咖啡杯的底端旋著,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半晌,看向我道:「南城是個靠海的城市,附近的島嶼很多,航線多而繁,這種地勢的特點,使不少人都打起了走私的主意。繞關方便,也好轉移。遠航的核心是做船舶,這些年船運其實是沒那麼景氣的,可他們就像搭了火箭,業務一再擴大,又是併購廠子,又是引進項目,並不正常。」

    「不能因為他們能逆勢而上,就懷疑他們的業務不正常。」我下意識地辯解了一句,但隨後又有些懊悔,梅子浚既然這麼說,想必警方已經有了證據。我沒再吭聲。

    梅子浚笑笑:「你看,我就說你不會想聽嘛。」頓了頓,看著我深深囑咐道,「不管怎樣,保護好你自己。有需要就打電話。」

    我心情沉重地點了點頭。梅子浚的咖啡,苦澀得讓我很久才緩緩喝完。

    從刑警隊回去,我第一次覺得心上像壓了什麼沉甸甸地難受。懷疑是一回事,事實的重錘是另一回事。走私,洗錢,我不知道肖岩冰的販毒和他們有沒有關係。遠航到底是個什麼公司?陸曾翰在其中又是個什麼角色?

    回到陸曾翰的家,看著空蕩蕩的房間,一種悲涼的情愫從腳底開始逐步纏繞,這樣的他和我怎麼會有好結果?可是我該怎麼辦?我的心已經給出去了,收不回來了啊。我好矛盾,給姐姐發了條微信:「愛上一個壞人,是不是錯了?」姐姐依然沒有回覆。

    保姆阿姨在房間裡來回地忙碌著,我不由和她搭起了話:「陸先生是怎麼找到您的呢?」

    「我以前在他家做過。所以他有事經常會讓我來幫忙。」保姆回答道。

    「他家,是這裡嗎?」我問道。

    保姆的目光閃了一下,答道:「嗯。」隨後匆匆趕到廚房,「誒喲,我熬的湯好像糊了。」不再和我聊天。

    我咬住了唇,她在撒謊。我無力地斜靠在了沙發上,陸曾翰的一切,我一無所知,除了他對我若有若無的那絲情意。忽然間,我覺得好憋屈。

    陸曾翰仍然好幾天沒有來。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除了骨裂的肋骨還需要注意一下,其他的皮外傷已經有的結痂,淤青的地方都已經散開,逐漸消腫。我開始琢磨和韓牧之的問題。無論如何,分手是一定的。韓牧之的一巴掌讓我意識到,縱然我和他形式上在一起,但我的情感,他仍然是能敏感地捕捉到的。這樣對他是更大的壓抑和傷害,與其這樣,不如放手。起碼現在的我,心裡是無法再容納一個韓牧之的。

    但驛橋,要辭職嗎?辭職了我去哪裡工作?生計也是個問題。我有點犯愁。我給韓牧之發了條簡訊:「可以聊聊嗎?」

    他很快回覆:「好。」

    又一次和韓牧之坐在餐桌的兩頭,心境卻完全不同,素來讓我的心沒太多波瀾的韓牧之,第一次攪得我心神混沌,我有點糾結怎麼開口說出分手的話才能最大限度不傷害他。

    韓牧之憔悴了許多,眼鏡下都有了一層黑眼圈,看著我依然儒雅地微微笑著:「吃點什麼?還是老樣子嗎?」

    「好。」我對吃什麼已經完全無所謂了。他按照我們之前的習慣,點了兩客西餐。

    他溫溫地問道:「最近好嗎?傷好了吧?」頓了頓又道,「我怕打擾你,最近都沒好聯繫你。」

    「挺好的。基本好了。」我答著,看著他的目光仍然是猶豫加糾結,「牧之,我——」

    韓牧之打斷我:「先吃吧,吃完再說。」眸子裡,有一絲扯痛和哀求。

    我抿唇點頭。不多時,前菜上了,還是我最喜歡的鵝肝沙拉,牛排不用說,也一定是T骨。韓牧之總是很周到。我和他的這一餐,吃得很沉重,沒有任何話題,只有餐廳里悠揚的鋼琴曲,和彼此刀叉的聲音。

    終於艱難地把飯吃完,我擦了擦嘴,正襟危坐地看著他。他難得地吃得比我還慢,又過了許久,才停住了刀叉,看向我扶了扶眼鏡,緩緩道:「可喬,你說吧。」

    「牧之,對不起。」我鼓足了勇氣道,「我們分手吧。」

    韓牧之沒有動,全身都像定在了座位上一般,沒有任何表情,過了許久,才緩緩舒了口氣,手微微顫著,端起了水杯,一口氣喝了大半杯,看向我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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