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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0:37:51 作者: 文安初心憶故人
「就是說,根本不需要引爆器,整個浴缸,就是一個巨大的炸彈本體?」我揣摩著陸曾翰的話,琢磨了半晌才終於明白他的意思,不是炸彈炸了浴缸,而是浴缸本身就是個定製的炸彈,所謂的自毀破片。
「你很聰明。」陸曾翰點頭,眉眼裡露出一絲讚許,「從碎開的浴缸破片的大小和軌跡,可以推斷出原始的爆破設計。」
「這種技術難嗎?」我問道,「國內有人能做嗎?」
陸曾翰思索了一會兒,搖了搖頭:「做不了。不是國內做的。兇手很狡猾,這種技術,警方如果不為了那點火藥殘留較真,定案為意外爆炸也沒的說。」
梅子浚說浴缸是水貨,看來這枚巨型炸彈是國外定製後通過非正當的渠道運來的。我又抬眸細細看了看陸曾翰,他的表情里有堅定、瞭然、從容,卻唯獨沒有傷心、懊惱等等他該有的情緒。我看著他嘆了口氣:「我不知道該怎麼勸慰你,也許,你也不需要勸慰。」
陸曾翰怔了一下,我的話提醒了他,死者是他即將過門的妻子,他的眉眼裡這才有了一絲遺憾,隨即又很快消失,淡淡道:「已經這樣了,只能順變,儘快找兇手吧。」
他連節哀順變都不用,只說了「順變」,也許他連哀都沒有?我猜不透他的心思,我輕聲道:「你找兇手是為了夏夢慈嗎?」他是為了夏夢慈還是為了自己?我問了這話又有些後悔,我總是這麼善感,問些不合時宜的幼稚問題。
果然,他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勾唇道:「你說呢?」這是他慣用的一句話,有時是為了嘲笑我的蠢,有時是為了逃避問題。這次,我覺得是後者。
我沒有繼續追問,對他淡淡道:「那你繼續查看吧,當心被警察發現,你就有嘴都說不清了。別像上次在南淇島。」
說完我準備走,陸曾翰怔了一下,下意識地喊了一句我的名字:「可喬!」
我轉身,他的眸子裡有一絲久別後的渴求和不舍,但只瞬間便恢復如常,對我溫聲說道:「沒什麼事,你這邊有什麼發現,如果方便的話,希望能告訴我。」
「這個要看白隊他們的要求。」我說得公事公辦,準備要走,剛移了步子,我忽然想起什麼,轉身問他道,「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陸曾翰玩味道,「跟了韓牧之沒幾天,連我是誰都不認識了?」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裡是碎開的疼痛和慌不擇口的戲謔。
我被他說得心狠狠抽疼了幾下,我咬了咬唇,說道:「你為什麼會懂這些?既然自毀破片技術這麼特別,你能懂得,絕不是偶然。」
「是不偶然。」陸曾翰唇際漾起一個嘲諷的冷笑,「因為我天天帶著腦子出門。」說著轉身向裡面走去。
「陸——」我輕喊了一句,卻是話說出口又收了回去,我喊他又能做什麼呢?此情此景,我和他沒法敘舊。我狠了狠心,轉身一步,一步,沉重地下了樓梯。
楊意澤還在樓下聊天,看我出來笑道:「辛老師這麼快就找到了?」
我抽抽嘴角,快?都快二十分鐘了還快。我把手機遞給他:「走吧。」
走出去幾步,我扭頭又看了看燈光下的別墅,沒有身影。那是陸曾翰和夏夢慈的婚房,奢華高檔,卻沒有一絲暖意。女人在這裡意外地死去,男人在這裡冰冷地徘徊。人這一生,到底怎麼才能活得不這麼涼薄呢?我思索不出答案。
和陸曾翰的相遇,讓我的心裡又一次波濤翻滾。我知道這樣很不應該,可是情感,總是這麼難以控制。我一次次地告訴自己,我已經和韓牧之有了約定,有了承諾,我要負責。
可是,看著夏夢慈家裡的畫的照片,忍不住一次次浮現出陸曾翰的身影,便一次次發起呆來。
瑩瑩從背後拍了我一巴掌:「可喬姐,你怎麼最近總是盯著照片發呆?」
我把楊意澤拍到的畫彩打了出來,放大了一些,看著更方便,也更顯眼。瑩瑩也順便看了看畫,笑道:「還是清荷的畫啊?誒,對了,可喬姐,你那天分析說她是同性戀,真的假的啊?還是你故意那麼說氣她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繪畫分析是一門獨立的學科,是很多專家累積的成果。比如畫人分析(DAP),房樹人(HTP),都有學者已經研究出了成套的規律,比如畫的大小、位置、線條、顏色都代表什麼心理。但對雞,其實是沒有專業分析的,我那天是按照分析人的套路,搬到了她畫的那隻雞上,不一定準確。」
「啊!」瑩瑩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可喬姐你好壞,看你說的那麼一本正經的,我還以為她真的是個同性戀呢。不過,人和雞,都差不多嘛,分析人的套到雞上,沒毛病。」
瑩瑩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我。我再次細細看著夏夢慈留下的畫,越看越覺得很奇怪。
第一百零一章 真正的畫家
夏夢慈的畫,大多集中在風景、靜物和人物上。風景居多,靜物次之,人物很少。其實用專業畫家的畫去做心理分析很不適合,因為畫家在作畫的時候會考慮到構圖、布局、上色等等許多專業因素,有一定的技巧在裡面,往往不能準確表達畫家的心理。反而是沒有學過畫的普通人,他們的畫出於自然、出於本心,才是做繪畫心理分析的良好素材。
只不過夏夢慈的畫,還算不得藝術成就很高,也就是美院習作的水平,尤其是靜物和人物畫,在技巧的表達上不是很純熟,還有很多隨心的痕跡,這樣就給繪畫分析留了不少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