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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0:37:51 作者: 文安初心憶故人
楊意澤抽了抽嘴角道:「是誰——得拼起來,才知道。」
拼起來?難道是分屍,我還沒來得及想清楚,後面有個警察喊道:「頭在這兒。」
我的胃裡一酸,扭過頭去乾嘔了半晌,卻早在之前就把胃都吐空了。楊意澤顧不得關照我,又跑過去那邊看情況,韓牧之扶著我向後走去:「可喬,我們回去吧。」
「不。我要看看到底怎麼回事。」我固執地擦了擦嘴,我不能走,我看著陸曾翰,他仿佛一個局外人一樣看著警察在挖屍體,淡淡的神色,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韓牧之的聲音有著幾分氣惱:「能怎麼回事?事情明明白白就這麼擺在眼前,可喬,你寧肯相信殺人惡魔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嗎?」
我沒吭聲,我是自卑而軟弱的,但有時又是倔強而固執的,我沒法做到把陸曾翰扔在這裡置身事外,儘管我什麼也做不了。哪怕只是看著,我也要就這麼看著。韓牧之沒法,只好就這麼陪著我。
白隊打電話讓痕檢科和法醫及其他的刑警一同過來處理現場,陸曾翰被楊意澤和三名刑警押著直接上了船,我緩緩跟著,陸曾翰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恐懼或是懊悔的情緒,只那麼穩穩地走著。直到上船,扭頭看了看還跟著的我,我抿唇看著他,我仍然不信他是兇手。可是他的目光並沒有與我做任何糾纏,唇際勾了一個自嘲的笑,坐到船上,淡淡看著遠處的海平面。
我站在海邊,站了很久,韓牧之幾次催我回去,我都仿佛沒聽到。直到船在我的視線里變成一個越來越遠的點,最後完全不見。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拓展基地,整個人暈暈沉沉,事情變化得太快,我像做了一場難以清醒的噩夢。
晚上八點多,雲湖別墅內的人終於把口供錄完,坐著他們的遊艇離開,而我和韓牧之以及拓展基地的人,搭乘著警方的船回了南城。明天,往返南城和南淇島的船將正式開始運行,只是南淇,不再是那個世外桃源般寧靜而恬淡的漁島。
第七十二章 玲瓏骰子安紅豆
那是我在南城三年來最難熬的一個夜晚,似睡非睡之間,總是驚醒,夢裡紅裙子的女人長著猙獰的面孔向我撲來,被分屍的肖岩冰不時在我腦海里流竄,我想躲開他們,卻怎麼也躲不開。半夢半醒之間,我迷迷糊糊給姐姐發了一個微信,卻很久沒有她的回覆,而我像被夢魘了一般,擔心掙扎卻清醒不來。直到凌晨姐姐終於給我回了條語音,我才踏實。而陸曾翰,卻沒有在我的夢裡出現。只是在我驚醒的同時,總是下意識地第一個想到他,不知道他今夜在刑警大隊怎麼度過?
第二天一早我便忙著給楊意澤電話詢問情況,楊意澤的聲音難掩疲憊:「熬了一個通宵,那傢伙什麼都不肯說。真是奇了怪了,都自首了怎麼又成了悶嘴葫蘆。」
「我能去見他嗎?」我也顧不得矜持和面子了,直截了當地問著。
楊意澤頓了一下,說道:「真的不行,辛姐,他現在只有律師能見。」
「我不是以朋友的身份,我以心理諮詢師的身份可以嗎?」我追問著。
「可是,」楊意澤更加為難,「這次上頭沒說要出動心理專家組啊。而且,辛姐,白隊昨天還問我你和他是怎麼回事,我打哈哈過去了。白隊如果對你和他的關係起疑,以後即便需要心理專家,也不會找你了。」楊意澤的話很實在。
我默然。楊意澤有些好奇地問道:「不過,辛姐,證據都擺在眼前,難道你還不信他是兇手嗎?」
「是。」我承認。
「為什麼呢?是從那些畫裡分析出什麼了嗎?」楊意澤問道。
我再次默然,我不是分析出什麼,我是聽到了什麼,或者說,我只是固執地相信著什麼,而他和鄒昱凱的對話不過是給了我這種相信一個藉口,我試著假設過,如果我沒聽到他們的對話,會不會信他?答案依舊是會的。我的信任儘管沒有來由,儘管只是直覺,卻莫名堅定。
掛了電話,我的心空空的,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也安不下心去做別的。和韓牧之請了三天假休息,在家裡坐不住,刷劇看書都靜不下心,只好拼命幹著家務,收拾屋子做飯洗衣服,瑩瑩都看得一愣一愣。
收拾起在島上穿的運動服,忽然摸出一顆骰子,我的心倏地一軟,還記得那天,他握著我的手,擲出一個六個四,給我一個全場最耀眼的點數,也給了我一份柔柔觸心的溫暖。我把那顆骰子捏在指尖,對著陽光細細看著,唇角不由漾出微笑。
我揣著骰子出了門,在南城的小巷子裡四處遊蕩著,在逛了三個小時後,終於找到一家自製首飾小店鋪,裡面賣的首飾都是自己做的,我把骰子拿了出來,問道:「可不可以幫我在上面打個孔?」對於能自己做首飾的店,打孔不是難事。
老闆同意了,花了二十塊打了個孔,還送了我一條紅色的繩子穿了起來,我把那顆骰子掛在了脖子裡。貼著心的感覺,好暖。儘管那顆骰子是他不經意的一臂之力,於我,卻是不摻金錢、很純粹的饋贈。戴上了骰子,心情也無端踏實了許多。
休息了三天,去驛橋開始了上班。我依然每天都會向楊意澤詢問陸曾翰的情況,得知他完全否認了之前的自首,聲稱自己沒有殺人,遠航給他請了南城有名的律師。現在警方也沒有其他辦法讓他認罪,只能督促法醫和痕檢科加快速度,用證據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