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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0:37:51 作者: 文安初心憶故人
陸曾翰的眸子痛了一下,但那抹疼痛和掙扎轉瞬即逝,轉而是冷冷的笑意:「我們開始過嗎?辛老師?」
他的聲音瞬間把我掏空,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我們開始過嗎?我的呼吸幾乎要停滯,而他生怕我會繼續痴纏,又及時輕挑地補充道:「我這個人的說話方式呢,就是喜歡開玩笑,如果辛老師太純情當了真,那我抱歉。」
夠了,夠了,我再也聽不下去了,陸曾翰在我的眼前來回晃著,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轉身跑了出去。明明是大白天,可我卻像在暗夜裡狂奔一樣,誰和我打招呼說話,我都統統聽不到。直到跑回一樓的房間,還好沒人,我把房門從裡面鎖上,找到我的包,把藥拿出來,顧不得數,抓了幾顆吞了進去。然後抱著膝,坐在了地上。頭疼,耳鳴,我什麼都聽不到,也什麼都不想聽。就讓我自己給自己做個殼,鑽進去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我吃下的藥起了作用,我的神智漸漸恢復,外面楊意澤在猛力地拍著門:「辛老師,你怎麼了?開門!再不開我撞門了啊?辛姐!」
我搖晃著站了起來,走過去把門打開,楊意澤和一個民警焦急地站在外面,看到我舒了口氣:「辛老師,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蒼白?」
「沒事,我低血糖犯了。」我僵著臉努力擠出個笑。
楊意澤看著我不無擔憂地問道:「你沒事吧,是不是昨晚熬夜累著了?低血糖怎麼這麼厲害,用不用找醫生過來?」
「沒事。我比別人嚴重些,每次都像要了半條命。」我摸了摸臉,好涼。我長長喘了口氣,甩了甩頭,問道:「白隊他們今天能上島嗎?」
「颱風已經過了,估計下午就可以通船。白隊下午過來。還得麻煩你現在把心理測試的情況和白隊匯報一下。」楊意澤擔心地問道,「可以嗎?」
「可以。」我坐在椅子上,深呼吸了幾次,楊意澤幫我找了杯紅糖水過來,我一口氣喝下,勉強擠出個笑:「可以了,你連接白隊吧。」
楊意澤打開手機視頻通話,我把昨晚的分析結果緩緩說著:「所有人的心理都有不同程度的恐懼和焦慮,這是正常的。其中周婷和鄭鵬較輕,而且他們的畫也表達出相對疏離和漠然的心理,這與他們同失蹤的肖岩冰並不很熟有直接關係,而且他們住在B棟,並不是案發地,所以心態相對好些。」
「嚴重的有誰?」白隊問道,「能從誰身上找突破口。」
「徐子涵。」我的聲音有點虛弱,但很肯定,「她之前給的口供一定說了謊。應該重新詢問。」
「這都能看出來?」白隊的眼睛亮了,「繼續說,怎麼看出來的?」
「她的畫整體處於紙張的低部偏下,說明她有不安、無助的情緒,以及壓抑。並且她畫的人物,頭部是側臉,而身體卻是正的,這表示一種內疚、不誠實的情緒,而側面的嘴巴部分是鋸齒形,表示她對於口唇的糾結,即她有想說實話的衝動又找不到途徑。」我對於徐子涵的判斷很確定,印象中,她是那個跟在章瑤後面聲音細細軟軟的女生,「此外,她的原始GIQ分值85分,並不高,適合詢問。」
我頓了下接著說道:「另一個林樺也有類似的情緒,諸如內疚、不誠實,但是她的原始GIQ值有105分,很高,而且她極其擅長掩飾自己,如果盤問,需要耗費很大精力。其他人暫時沒發現什麼不妥。」
白隊點頭:「鄒昱凱、陸曾翰和丁曉曉呢?」昨天他就著重強調了這三個人。
聽到陸曾翰,我的心又是一疼,我硬撐著說道:「丁曉曉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鄒昱凱胳膊受傷了沒有作畫,陸曾翰——」我疼痛得口齒都有些不清,「他也沒什麼特別的。」
「辛老師怎麼了?臉色不對啊?」白隊關切地問著。
「辛老師低血糖了。」楊意澤幫我答著,「對了,白隊,昨天你讓我查的探頭的事,我問到了,說是三年前又失蹤了一個女人,讓鄒士釗發了飈,所以就在那間房子前裝了個探頭。」鄒士釗?我怔了一下。
「好。」白隊指示道,「立即重新詢問徐子涵,有情況隨時向我匯報。另外上午集中全部警力再次搜尋南淇島,別墅內和島上荒棄的地方要重點排查。下午我會帶水警蛙人去南淇島附近的海域找找。」
楊意澤領命而去。我木然地坐在椅子上,什麼都不想去想,可偏偏思緒在瘋跑。從沒談過戀愛的我,第一次知道,愛情是疼的。可惜,還不配稱愛情,只是我的單相思。頭好痛,我去廚房沖了杯咖啡,好苦,眼淚,一顆一顆,落在了杯子裡。我真的好沒出息。
手上的寶格麗戒指還在熠熠生輝,我忽然覺得這就是個嘲諷。人家無心送的禮物,偏巧是個戒指,我竟然還大著臉主動套上了自己的手。這個世界上最可笑的事,莫過於痴心錯付了吧。我把戒指摘了下來,放到咖啡杯里,連同我廉價的眼淚,一起倒進了垃圾桶。像我這樣卑微的女人,愛情註定是疼的。
我坐在大廳的沙發里發了會呆,一夜沒睡,竟然也沒有很困。看來傷心的力量是遠遠大於困意的。大約一個多小時後,楊意澤從樓上下來,眸子發亮,我跟著他到了剛才一樓的房間,楊意澤向白隊視頻匯報著:「徐子涵招了。她果然說謊了。昨天凌晨,她見過肖岩冰。」我的心蹭地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