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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6:28:19 作者: 春日負暄
    傳國玉璽早在李朝末帝李矜焚燒宮室時消隱無蹤,一直都未曾找到。先帝為了彰顯正統,對外編了一套說辭,說是一夜入夢,見有鬚髮皆白的老道,將印璽送入他懷中,醒轉時,印璽便陳放在書案上。

    但沒有就是沒有,多年來,聖旨加蓋的都是新造的皇帝寶印。

    濟王這樣問,老先生直接氣結。若說有印,印又從哪裡來?若說沒印,雖說人人皆知沒有,但人人又都要說有。直接從正統性上將了一軍,謝燕鴻在旁看著熱鬧,也不由得拊掌,這一步棋走得漂亮。

    老先生煞白著臉,鎩羽而歸。

    濟王勒馬迴轉,馬上就去見了謝燕鴻與顏澄。他自然是做出一副沉痛的樣子,細數與二人以往的情誼。謝燕鴻一開始還覺得他脫胎換骨,如今看來,還是當時的樣子,沒有兩樣,甚至還比當初身子骨虛弱了不少,說上沒兩句就喘了。

    「當時在徐州受了些風霜,如今秋涼,風寒未愈,並無大礙。」

    謝燕鴻與顏澄交換了個眼神,並不全信。

    此時,孟霽牽著個小童進來,不過七八歲的模樣。濟王笑逐顏開,慈和地介紹道:「犬子宋瑛。」

    謝、顏二人忙起身,口稱「世子」,持禮見過。

    不過這麼一小會兒才,濟王越發不支了,又寒暄了幾句,便要走了。謝燕鴻本就不愛與他說話,連忙順坡下驢,目送著濟王牽著小世子走出去。眼瞧著有名著青色衣裙的女子迎上去,牽了宋瑛。

    隔著老遠,那名女子頭戴幃帽,看不真切,只知道身姿裊娜。

    謝燕鴻問:「那是?」

    孟霽背手立於謝、顏二人身側,聞言,意味深長道:「那是清河郡主。」

    作者有話說:

    新美女,前面提到過一次。

    大約十章以內可以完結了,結尾寫得不順暢,磕磕巴巴的,大家可以存存,等完結再來。

    第八十三章 松原之戰

    清河郡主宋琳琅。

    謝燕鴻對她並無太深刻的印象。他們年齡相仿,為了避嫌,怕旁人說他們謝家有尚主的心思,便早早地避開了。他只知道宗室諸多公主、郡主中,大家向來都說,清河郡主長得最為好看。至於是否有才名傳出來過,謝燕鴻已然不記得了。

    他隱隱有預感,這一場拉鋸戰,在大義上,當今皇帝是占不到上風了,到底最後鹿死誰手,就看松原這一仗了。

    外頭時不時傳來讓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謝燕鴻知道那是兵刃和甲冑在碰撞,隨之而來的還有密集而整齊的腳步聲,這是在調兵遣將。連日來颳得枯草低伏的勁風停了,四處都一陣寂靜,仿佛連老天都知道松原將有大戰,屏息以待。

    謝燕鴻出身將門,從小熟讀兵書,大戰在即,他本該緊張激動。

    但此刻,他心頭只記掛著長寧和家人,心裡沉甸甸的,既焦灼又安定,迷迷糊糊地睡去,做了許多光怪陸離的夢,人和事都影影綽綽,看不真切,記不清楚。

    最後一個記得的夢發生在大雪天,他在雪中跋涉,跌跌撞撞,漫天飛雪當中,不遠處的前方,有個模糊的身影。他看不清,但他心裡知道,那是騎在馬上的長寧。這一幕似曾相識,他拼命往前趕,呼喊聲被風雪吹散,無論如何追,兩人之間的距離都沒有縮短。

    謝燕鴻夢見自己腳下一軟,臉朝下摔倒在積雪之中,冷入骨髓。

    一定會凍死的,他在夢中想到。

    緊接而來的,卻不是寒冷,而是溫暖。他感覺有一雙粗糙溫暖的手貼在他的臉上,掌心的窩與他的臉頰天衣無縫,他下意識地便要去追逐這點溫暖。那雙手撫過他伸長的頸脖,撫過他的胸膛。

    迷糊中,謝燕鴻勉力將眼睛睜開一條小縫,見到有人坐在他的榻邊,身影熟悉。

    「長寧......」他呢喃道。

    「是我。」

    「你去哪裡了?」謝燕鴻夢囈般說道,「不要走。」

    「好。」

    謝燕鴻安心了,閉上眼睛,允許自己沉湎於溫暖之中,沉沉睡去,這一回,他沒有再做任何夢。

    「咚、咚、咚——」

    戰鼓聲聲,仿佛天邊的悶雷,炸響在每個人的耳邊。

    謝燕鴻猛地翻身坐起來,放眼望去,帳內除了他自己,再無旁人。他愣了一會兒,摸了摸榻邊,也沒有餘溫。昨夜究竟是南柯一夢,抑或是真實發生。莫不是他招惹了什麼花精柳妖,入夢來撩撥他?

    沒有時間讓他再去想了,外頭的戰鼓一陣密過一陣,讓人的心也追隨這樣的節奏跳動起來,血液鼓動,大戰一觸即發。

    謝燕鴻不是編內人員,定是不能參戰的,他也不想參戰,可就在此時,孟霽讓人來請他,前去觀戰,他心內驚疑,但也答應了,隨著引路的小卒登上將台。孟霽是主帥,顏澄領先鋒軍,都不在將台之上。

    將台之上,守卒里外三層拱衛,中心只有兩人,陸少微與清河郡主宋琳琅。

    陸少微正站在講台邊,凝神注視著遠處松原之上的天空,神色認真。遠處,兩方將士列陣,黑壓壓的一大片,像烏雲一般,一點點蠶食著枯黃色的松原。

    宋琳琅與謝燕鴻見禮,口稱「二公子」,聲音真如她的名字一般,如叩擊珠玉,清脆好聽。

    她掀起幃帽的輕紗,露出如詩如畫一般的面容,眉目柔順,明眸善睞,和任何一個深閨中的宗室貴女沒有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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