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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6:28:19 作者: 春日負暄
    但我也很尊重大家的想法,前面的章節純副cp劇情的我會在章節上標上。

    這段逃亡劇情過後,就是匯合了,後面應該不會再有獨立的副線,有的話我也會標明。

    這篇文比較冷,感謝一直在追的大家,無限感謝!

    第五十五章 死亦何懼

    謝燕鴻很快就醒了。

    他捂著腦袋坐起來,反手去摸,摸到了一手乾涸的血痂,他晃了晃腦袋,並不太暈,手腳動起來也無礙,估計砸得不重。他第一時間就是回頭找馬,四蹄踏雪的黑馬不見了,只剩下小烏圍在他旁邊,見他醒了,用腦袋拱了拱他大腿。

    他手腳並用地爬起來,沒來得及拂去滿頭滿臉的細沙,急切地查看長寧的情況——和他被砸暈前無異,人事不省。

    再看天色,約莫只過去了一兩個時辰。

    地上只留下了一截破布,斷口處參差不齊,應該是恆珈趁他們倆精力不濟,趕路時在馬鞍上一點點磨斷的。再仔細查看,謝燕鴻的心猛地往下墜。

    他們的乾糧,恆珈拿走了大半,兩個裝得滿滿當當的水囊,一個不見了,另一個被劃了道大口子,水都流光了。恆珈估計是拿了食水躲藏起來,等他的人來救他。沒有下殺手,估計還是抱著要抓活口的心思。

    謝燕鴻趴在飲馬溪旁,和小烏一塊兒,放開了肚子,喝飽了水。

    他將水囊被劃開的地方紮緊,裝滿水之後只有原本的十分之一不到。他先是一點點用水濡濕長寧乾燥的嘴唇,慢慢地餵他喝下好幾口水,幸而,長寧並未失去意識,還能吞咽。

    謝燕鴻重新裝好水,幫長寧把臉上沾上的細沙拂去,把嘴唇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你救了我這麼多次,現在輪到我救你了......」

    也不知道長寧能不能聽見,謝燕鴻用嘴唇蹭過他緊鎖的眉心,不再耽擱,牽著馬出發了。

    謝燕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走在沙漠裡。每一步踩下去都仿佛要陷進黃沙里,一遍一遍地抬起腿、把腿從黃沙中拔出來讓他費盡了力氣。風本就大,風裡裹著沙,往衣裳的所有縫隙里鑽,每走幾步,他就要「呸呸呸」地吐出嘴裡的沙。

    昏迷的長寧坐在馬上,整個人往前伏著馬脖子,手無力地垂下,一甩一甩的。

    謝燕鴻無法與他共騎,只能牽著馬走。他最怕的是迷路,乾糧倒是不缺,最缺的是水。

    怕水不夠,他都不敢喝。他數著時辰給長寧餵水,自己則不怎么喝,只有在實在渴得受不了時,才沾一沾嘴唇,杯水車薪地濕潤一下幹得快要冒煙的喉嚨。

    最嚇人的除了迷路,還有無邊的孤寂。

    放眼望去,除了不知什麼時候會追上來的敵人,荒無人煙,除了沙還是沙。謝燕鴻就這麼走著,走著走著都要恍惚了,覺得自己就像一具行屍走肉,除了一刻不敢停地走著,毫無其他的想法。

    仿佛天地之間只剩他一人。

    謝燕鴻時不時地回頭看伏在馬上的長寧,確認他還在,確認他還有呼吸脈搏,確認他還能咽下餵給他的水。只有這樣,謝燕鴻才覺得自己能繼續走下去。

    他原本想自言自語說點兒話,但怕口乾,最後還是作罷了。

    入夜,無邊沙海顯得更加寂靜,不知是漫天的星斗下墜化成無數沙粒,抑或是沙粒被風颳上了九天,成了天幕上的繁星。謝燕鴻開始懷疑,他們二人一馬是否這片沙海亘古以來的第一批客人。

    他疲憊不堪,上下眼皮不住打架,他甚至覺得自己在走路的過程中睡著過。他久違地想起了遠在千里之外的京師侯府,那裡有柔軟的床榻,一床一床的錦被把整張床鋪得如同雲朵般柔軟。

    月上中天時,他實在困得不行了,找了一處背風坡,淺寐了一刻鐘。

    背風坡只有畝許大,形似月牙,與天上懸掛的月牙互相輝映。謝燕鴻手腳並用地爬到坡頂,登高望遠,沙海依舊無邊無際,看不到盡頭。

    突然間,無邊寂靜的夜裡,響起了一下一下的「空空」聲,就像敲鼓,空茫雄渾。

    謝燕鴻嚇了一跳,停下了腳步,聲音也停了,好像從未出現過。他又踏出一步,「空空」聲再次響起,他停下來,小聲問道:「有、有人嗎?」

    沒有人回應他,那「空空」聲又停了。

    「有人嗎?!」

    謝燕鴻崩潰地大聲喊道,回答他的只有他自己的回聲以及「呼呼」的風聲。他連滾帶爬地跑下山坡,那「空空」聲仿佛在追逐他一樣,急切而猛烈,響在他的耳邊。他一路逃命似的跑回到坡下,牽著馬就走。

    那聲音停了,謝燕鴻牽著馬,再次回望,那月牙似的山坡依舊立在原處。

    謝燕鴻跌坐在地,又扶著馬腿站起來,輕輕地拍了拍昏睡不醒的長寧,小聲說道:「我有點兒怕......」

    仿佛有點兒羞於啟齒,謝燕鴻又閉嘴了,繼續牽著馬往前走,走出去兩步仍覺得心有餘悸,再次停了下來。他抓起長寧的手,攤開手掌,貼在自己的臉上。長寧的手大,他的臉頰能完全窩在他的掌心裡,連他掌心粗糙的刀繭都顯得那麼溫柔。

    謝燕鴻感覺自己發軟的腿又有力氣了。

    不計日月晨昏地走著,除了分辨方向時腦袋稍微清醒一些,謝燕鴻每時每刻都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昏睡了。離開了飲馬溪之後,謝燕鴻再也沒有遇到過水源,他口乾得難受,嘴唇上全是開裂的口子,有時候牙齒不小心碰到都會流血,小烏也是懨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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