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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6:28:19 作者: 春日負暄
陸少微眼前還是黑的,短暫地喘了幾口氣,喉嚨火辣辣地疼,沒等他爬起來,彭六又撲上來扼住他的脖子了。
他徒勞地蹬了蹬腿,覺得今天有可能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他心想:顏澄,你他娘的死哪兒去了?
顏澄向西出發了半天只不過為了掩人耳目,繞了個大圈回到了寨子後方,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躲藏起來。他對下的說辭是,西寨的人有陰謀,要在這兒防著他們偷襲。這兒這兒那兒那兒說了一番,下頭的人都磨刀霍霍,嚴陣以待。
寨子裡頭熱熱鬧鬧的,他們在外頭吹了冷風等,等出了一肚子的火。
顏澄有點緊張,他戴著陸少微給他做的面具,露出來的眼睛泛著幽微的光,像黑暗裡等待捕獵時機的狼。
很快地,驚起了飛鳥的西寨土匪們摸著黑來了,被顏澄他們截了個正著。
他們就在寨門外就打了起來,長期奔襲對上原地整裝的,異地偷襲對上熟知地形,任是再怎樣兇悍的匪徒,也占不了上風。此時,顏澄已經不再是那個花架子的紈絝公子了,血膩在刀柄上,一個勁的打滑,差點兒握不緊。
顏澄一直留意著寨子裡頭的動靜,見這邊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西寨的人潰不成軍,像被砍的瓜菜一樣,哭爹喊娘地退走。他吩咐了手下一聲,直接帶著一小隊人馬疾馳回寨。
他太急了,直接縱馬踹開了半開的寨門,一路快馬加鞭地回去。
正如陸少微所算計的那樣,除了極少數幾個人四散躲藏之外,其餘的人,凡是和陳大力親近的,吃過他所贈丹藥的,都毒發倒地,即便沒死,也無力反抗了。剩餘的人,都被雪娘的迷藥迷倒了,東倒西歪。
顏澄手握著刀衝進去,著急地四處尋找陸少微的身影。
他見到了倒在一旁的雪娘,見到了不住蹬腿的陸少微,還有伏在他身上掐著他脖子的彭六。一剎那,顏澄仿佛血都被凝住了,腦袋嗡嗡響。
不需要任何思考和猶豫,他雙手持刀,狠狠地劈下去。
就在陸少微以為自己真的要死的一剎那,他突然就可以呼吸了。他被腥臭的、滾燙的血淋了一頭一臉,籠罩在眼前的黑霧突然散了。他愣愣地望著沒有了頭顱的彭六往旁邊歪去,轟然倒地,現出立在身後的顏澄。
顏澄喘著粗氣,仿佛一口氣跑了百八十里,他身上俱是血跡,血也濺到了面具上。
「咳咳咳咳咳——」陸少微死裡逃生,蜷縮起來,咳得驚天動地。
顏澄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手一松,刀「噹啷」一聲掉到了地上。
作者有話說:
不是風動~也不是幡動~而是心動~
好了,這邊的劇情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土匪窩裡當大哥和大嫂(不是
第五十三章 怕
在水中遊了一路,等謝燕鴻著一口氣再次用盡時,他們便停了下來,靜悄悄地浮出水面。他們游得並不算太遠,此時,扒著岸沿往回看,能看到原本追逐他們的狄人騎兵,從原來的幾十人增多到近百人,他們的馬旁,跟著幾隻兇狠的獒犬,正在河岸邊嗅來嗅去。
攆了他們一路,估計也知道他們沒有後手,狄人要抓活口。
「再游遠一些。」長寧輕聲說。
謝燕鴻點頭,長寧安慰他:「不要怕。」
「不怕,」謝燕鴻牽他的手,說道,「走吧。」
又斷斷續續遊了大約一刻鐘,兩人都冷得有些受不住了,浮出水面一看,與狄人的距離並沒有拉開。獒犬一路嗅聞到水邊便失去了蹤跡,一猜便知是入水了,狄人便一路沿水搜索。在水裡游怎麼能快得過馬,被發現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不如趁早出水。
長寧一撐岸沿出了水,回身將謝燕鴻也拉了出來,涼風一吹,冷得兩人打了個激靈。
岸邊立著好些胡楊木,雖不茂密,也能稍微遮掩行蹤。謝燕鴻深呼吸一口,感到了風中有細細的沙礫,往西邊看去,遠處依稀可以見到有起伏的沙丘,高者如山,那裡便是百里沙海庫結沙。
「那邊能否躲藏?」謝燕鴻低聲問道。
長寧搖頭:「沙海難行,沒有嚮導,我也沒有把握。」
兩人穿行於胡楊林中,儘量與狄人將距離拉開,起碼拉開到箭矢夠不著的距離才好喚馬。胡楊木才將將抽芽,到處是星星點點的嫩綠,馬蹄聲與犬吠聲一直在他們身後,怎麼甩都甩不掉。
謝燕鴻開始焦躁起來,但也只能埋頭往前趕,別無他法。
長寧攥緊他的手,時不時回頭看一眼,很快,狄人的獒犬就會嗅聞到他們上岸的地方,蹤跡無法藏匿。長寧開始覺得有些恐懼,「恐懼」於他來說很陌生,帶著謝燕鴻在京城被禁軍圍追堵截時沒有恐懼,在魏州城外命懸一線也沒有恐懼。
這時候,他卻有些怕了。
他們是不是不應該在關內流連,是不是應該趁著冬日裡出關西行。他們是不是不應該僅憑二人之力,引來狄人的注意力。
他們是不是做錯了,他是不是做錯了。
謝燕鴻仿佛察覺到什麼,反握長寧的手,輕聲說道:「不要怕。」
長寧說道:「我將馬喚來,這裡樹密,箭一時射不到。馬一來就趕緊沿河往南跑,無論如何都不能停。」
馬哨吹響,馬兒一來,他們的行蹤必定暴露無餘。這時候,就是賭一把,看他們的馬來得快,還是狄人來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