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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6:28:19 作者: 春日負暄
她和她的家人也時常登高西顧,開春雪化,狄人肯定要再次入關東侵的,這裡離關口太近,不安全,不是久居之地。
這一切,都隨著春天而來。
但謝燕鴻甚少有時間去想這些,他每一日都過得飄飄然的,陷於情竇初開的矇昧快樂當中。自那一日他與長寧剖白心事,他仿佛就陷入了一場攝人心魄的夢境當中,一舉一動皆牽動彼此心事,風吹過雪飄落也使人怦然心動。
謝燕鴻本還以為長寧是個徹頭徹尾的木頭,但現在他發現,長寧也會害羞。
害羞時也是面無表情的,只是耳根連著脖子,一併泛出紅來,如果此時謝燕鴻一直看他,他的脖子就會越發紅,就像喝了酒一樣。
肌膚相親的感覺也讓人著迷。
厚實的氈帳隔絕了外面的風雪,裡面儘是春色融融。
謝家家教甚嚴,別的世家裡頭,給公子哥兒備的通房丫頭什麼的,在謝家全沒有。伺候謝燕鴻的全是小廝,但他和玉脂交好,桃花洞是銷金窟溫柔鄉,便是孌童,裡頭也有的。他常常出入,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長寧才是真的一張白紙。他最多也就只見過牛馬羊的,若說是人之間的,全然不知。
謝燕鴻反而成了引導者。
氈帳裡頭不點燈的,星光月光也照射不進來,漆黑一片。冬日裡,謝燕鴻渾身都是汗,長寧身上也儘是汗,皮膚相貼處又燙又熱。謝燕鴻把手撐在長寧的胸膛上,感覺滑膩膩的,儘是汗,底下又有勃發的力量。
謝燕鴻按捺著,細聲教他。
只是實在看不見,倆人都發急,長寧的喘氣聲又粗又急,好像大貓。實在忍不了時,長寧便掐住謝燕鴻的腰,猛地一翻身,將他覆在身下,磨來蹭去,弄得謝燕鴻想叫又不敢叫。
有時胡鬧到半夜,隨便裹上厚厚的羊裘便騎馬去浸熱燙的湯泉。
夜半風大,騎在馬背上尤其,謝燕鴻不住地往長寧懷裡縮,恨不得將整個頭臉也藏起來。馬兒顛簸,兩人又離得近,正是怎麼親密都不夠時,又怎能不情動呢。等馬兒一路小跑到熱氣騰騰的湯泉邊時,謝燕鴻又是滿面酡紅,氣喘吁吁。
這樣的荒郊野外,便是赤身露體,也只有星月山雪窺見。
謝燕鴻放鬆自己泡在水裡,四肢百骸都被泡得酥酥軟軟的。他趴在池沿,雙手交疊,墊在下巴底下,長寧便赤著身子坐在池沿,一腿垂在水裡,一腿曲著,他的下巴頂著膝蓋,望著遠處,不知在想什麼。
謝燕鴻側臉貼著他的小腿,說道:「你是不是在擔心家人?」
長寧搖搖頭。
他並不十分擔心阿公和阿羊,阿公是他所見過的人里最為神通廣大的,算無遺策,能帶著他在草原上平安生活。在烏蘭一家遷走之前,他們就已經離開,估計是察覺到了什麼。他們能保護好自己。
「那你在擔心什麼?」謝燕鴻問道?
長寧低頭看他,說道:「擔心你。」
謝燕鴻疑惑道:「我?」
「嗯。」長寧點點頭。
擔心我不能好好保護你。
陽春三月,積雪漸化,雪水將匯入黃河,滋養河套一帶的平原,讓那裡莊稼豐收、水草豐美。
烏蘭一家將家什全部收拾,氈帳被拆成一張張厚毛氈,捲成一卷一卷捆好,綁在牛馬駱駝身上。他們將出參合關口,一路北上,到達陰山腳下,再沿山脈往西走,沿著祖先遷徙來的路線,越過狼山,前往西域。
途中,他們會經過原本居住的河套平原,那也是長寧和家人原本居住的地方,長寧打算先到那裡看看,看阿公有沒有留下什麼口信,不然偌大的河套,不知道要怎樣找。
在出發之前,烏蘭給玉爪餵了一頓肉食,將它的腳絆與上面的鈴鐺去掉。
它停在烏蘭的手臂上,鷹是猛禽不是寵物,與主人之間沒有什麼親呢的舉動,只是這樣昂然立著。烏蘭將手臂一抬,它便懂了,展開雙翅,騰空飛去,在空中盤旋數周之後,便一路往北飛去。
它能一路飛越山脈,回到自己出生之處,繁衍生息。
大家都立在遠處看著,直到看不見。
烏蘭的父親吆喝一聲,大家都紛紛騎上馬,準備出發。馬匹是緊俏物資,謝燕鴻還是只能與長寧共乘於青驄馬上。休養了這段時間,馬兒也膘肥體壯,油光水滑,馬蹄在地上來回踩踏,迫不及待要出發了。
正在此時,天上傳來一聲尖利的鷹嘯。
烏蘭勒住馬,抬頭看,見玉爪正在不遠處的上空盤旋,邊發出尖利的叫聲。它一會兒盤旋,一會兒左右閃避,似在躲避攻擊。
長寧緊張地握緊馬韁,謝燕鴻心中一突,問道:「這是在示警嗎?」
烏蘭飛快地朝她父親說了什麼,一行人不再等待,迅速出發。長寧輕夾馬肚,馬兒就輕快地跑起來了了,他對謝燕鴻說道:「八成是狄人,我們得繞開。
謝燕鴻不錯眼地盯著玉爪所盤旋的高空,不一會兒,他見另外一隻海東青騰空飛起,兩隻猛禽在空中交纏了幾個來回,玉爪將那隻鷹引向了另一個方向。
烏蘭焦急地看,但隔得太遠了,也只能看著。她只好一咬牙,驅馬跟上父親。
「帶了鷹,人肯定不少,極有可能是行軍隊伍。」長寧沉聲道。
才安閒了一段時間,陡生變故,謝燕鴻緊張極了。長寧在控馬,他便一直盯著那邊。依稀看見兩隻神勇的海東青還在天上纏鬥,分不清哪只是哪只。謝燕鴻提著一顆心看著,隨著他們漸行漸遠,兩隻鷹已經變成了兩個小黑點,其中一個小黑點直直墜下,另一個小黑點漸漸遠去,消失在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