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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6:28:19 作者: 春日負暄
    知道陸少微有所察覺,那人一咬牙,猛地朝他撲過去。陸少微機警,防著他呢,敏捷地一矮身避開,背在身後的手上一直捏著一塊石頭,猛地朝那人的後腦勺砸去。他到底力氣小,那人被他砸得一踉蹌,沒暈,正要回頭回擊,被衝過來的謝燕鴻與長寧制住。

    謝燕鴻把不知哪裡撿來的破布塞進他嘴裡,長寧鉗制著他,將他拖到離城門更加遠的地方。

    長寧橫刀頂在那人的脖子上,將他死死頂在地面上,謝燕鴻將他嘴巴里的破布抽出來,根本不需要警告他安靜,因為他根本喘不過氣來,臉都紫了。一旦松一點,他就拼命求饒:「饒、饒命!」

    謝燕鴻逼問道:「顏澄呢?你不是認識他嗎!他人呢?」

    「不、不認識......」那人嚇得猛打顫,哀求道,「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不應該唬人......」

    謝燕鴻捏緊拳頭,照著他臉來了兩下,打得他暈頭轉向後,又繼續問道:「快說!你都知道他脖子上有個胎記了,還說不認識,再不說你的命就保不住了!」

    如此又逼問了幾回,那人被揍得鼻青臉腫,連臉上的刺字都腫得看不清楚,謝燕鴻的拳頭骨節處也打破了,他總算叫道:「我說我說!別打了!」

    謝燕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冷聲道:「別廢話。」

    「死了!」小卒哀哀叫道,「他死了!」

    謝燕鴻又抬起拳頭,咬牙切齒道:「你再說一句瞎話,我讓你馬上就沒命。」

    「真的真的!」小卒就差沒哭出來了,「我、我有證據!真的!」

    「拿出來。」謝燕鴻雙眼通紅,字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那小卒不敢造次了,從身上摸索了半天,摸出東西來,攤開手給謝燕鴻看。謝燕鴻一看,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那是一塊一指長的田黃石印章,色澤溫潤如同凝脂,是顏澄有一年生辰,先帝御賜的,有「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的勉勵之意。

    謝燕鴻接過來,印章上依照著石頭的天然紋樣,雕有流雲晚霞,巧奪天工,章上篆著「子湛」二字,這是顏澄的字。這枚田黃石印章,價值千金,更是顏澄貼身的愛物。

    作者有話說:

    這都沒什麼,不會鎖的吧!

    第三十八章 後會有期

    謝燕鴻捏緊了那枚田黃石印章,印章的稜角硌得他拳心一陣陣疼,他說道:「你是怎麼得的這枚印章,他又是怎麼死的,你完整說來。」

    那小卒哪敢不從,開了個頭,剩下的話就跟竹筒倒豆子一般,利利索索地說了。

    自今年入冬下第一場雪開始,狄人就蠢蠢欲動,時時犯邊。大梁立國前,中原歷經內亂,早就比不上前面幾朝對邊關的控制了,幾個關口僅是散落在邊關的孤堡,連不成線,也就防不住外敵。

    大約半月前,狄人在朔州附近的零散村落里劫掠,朔州通判便派兵前去。

    狄人悍勇,又騎得好馬,神出鬼沒,難以追捕,一旦對上了,非精兵強將難以抵禦。朔州通判要留著精兵自保,老兵老將們也惜命,自然就將他們這些本就戴罪的散兵游勇派出去。此人確實與顏澄同在一營,也就一同被派出去了。

    他們在外頭轉了幾日,本想著與往日一樣,出來走個樣子,轉一圈就回去了,誰知道就在準備回城的時候,在洪濤山下與狄人碰見了。

    「大半人都死了,那姓顏的也倒了,」他說道,「我、我見他懷裡掉出這個,想著幫他、幫他交給他的親人......」

    謝燕鴻冷笑,心想,怕是這人早就盯上了這玩意兒值錢,趁機拿走的,再往深里想,荒郊野外的山下,又與狄人正面遇上,一片混戰,此人趁機要害死顏澄也未可知。

    他不死心,繼續問道:「倒了還是死了?說清楚。」

    「死、死了!」那小卒生怕謝燕鴻怪罪他,拼命叫道,「真的死了,受了傷呢。就在洪濤山西邊山腳下,血流了一大片,都沒氣了,肯定死——」

    他喊得太大聲了,陸少微捏著手裡的石頭,乾脆利落地照著他腦袋來了一下,他立時暈了過去,腦袋洇出一汪血來。

    謝燕鴻一屁股坐在地上,愣愣的,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陸少微捏著石頭,有點不知所措,朝長寧打眼色,小聲說道:「我手快了?要不要救活他?再問問?」

    長寧卻只是皺著眉頭,看著謝燕鴻。

    謝燕鴻抬手擦了擦眼睛,站起來,盯著倒在地上的人,說道:「把他手腳捆起來,扔到遠一點的野外,是死是活,看天意吧。」

    料理了那個小卒,再一次,謝燕鴻不知道自己應該何去何從。

    他從京師一路到了魏州,就為了將先帝的書信交給外祖父,誰料書信是空白的,外祖父也是靠不住的。他娘給他安排的路,走到魏州就是盡頭了。於是他另外給自己找了一條路——去找顏澄。

    這條路也走到頭了,他該往哪裡走?

    不知怎的,陸少微也有些懨懨的,推了推他,催道:「快先走吧。這些人都是在冊的,缺不了一會兒就會有人來找了。」

    謝燕鴻點頭,一行三人一時沒了目標,就徑直往西北方向繼續走。

    極目遠眺,不遠處便是洪濤山,山勢高低起伏,積滿了雪,狀似狂風中起伏的洪濤,一眼望不到盡頭。按照那小卒所指的地方,他們沒多久就到了洪濤山西邊山腳下,只是抬眼望去,除了雪還是雪,雪蓋住了一切,了無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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