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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6:28:19 作者: 春日負暄
秦欽上前一步,手已扶到了未出鞘的刀上。
「聽聞孫小伯爺與逆犯過從甚密,」他說道,「殿下信你,我秦某人可不信。」
孫曄庭不以為忤,神色淡然,側身讓開,說道:「殿帥請吧。」
秦欽哼了一聲,帶著人魚貫而出。玉脂嚇得腿軟,靠在屏風上,險些沒回過魂來。孫曄庭卻沒急著走,他看著玉脂,說道:「榮王殿下正帶人抄檢定遠侯府。」
他話一說完,也不等玉脂回答什麼,便轉身出去了,玉脂連忙攆上去要送。
窗外,謝燕鴻說道:「我要回侯府。」
長寧說:「出城。」
「回侯府,」謝燕鴻說道,「不然我手一松,咱們一起摔下去算了,要不我就大叫,讓人來抓我下獄,下了獄好歹能見到家人。」
長寧滿心煩躁,他在京師足足呆了四個月,眼看著帶著謝燕鴻出城去,送到該送的地方,他就可以回關外去了,離這些麻煩遠遠的。謝燕鴻本就是累贅,如今還要節外生枝。長寧正要再說,卻見謝燕鴻在他懷中,牙齒將嘴唇咬得發白,眼眶通紅,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來了。
算了。
長寧說:「行。」
兩人連滾帶爬地翻回去,玉脂推門回來嚇得差點尖叫出來,雙手捂住自己的嘴。謝燕鴻看了她一眼,說道:「多謝,無以為報,我......」
玉脂慌慌張張的,到處翻箱倒櫃,打了個包袱,將妝奩里的金銀首飾隨意抓了一把,連同謝燕鴻給她的玉佩香囊也都裝到一起,塞到謝燕鴻懷裡,匆匆說道:「快走吧,再來我可遭不住了......」
謝燕鴻不好意思收她的東西,推回去,玉脂斬釘截鐵地道:「二爺從前助我良多,這些就別推了。孫小伯爺走前還塞了兩張金葉子給我,我也放進去了。」
謝燕鴻抱住包袱,一咬牙,說道:「那我走了。」
玉脂忙說:「快走快走,咱們兩清了,去哪兒都別告訴我,我骨頭軟,禁不住刑訊的,快走快走——」
禁軍都走了,他們匆匆下樓,長寧引著謝燕鴻,兩人左繞右繞,總算在月上中天時,靠近了定遠侯府。長寧帶著謝燕鴻,從僕役雜院的狗洞鑽進去。進去之後謝燕鴻就熟了,侯府里就沒有謝燕鴻沒鑽過的角落。
正院前,火光通明,站滿了佩刀的禁軍,空曠處黑壓壓地跪了一地的人。
定遠侯爺謝韜在最前,並未跪,而是背手直直站著,不卑不亢,朝戎裝甲冑的榮王問道:「殿下想在侯府里搜出什麼?」
榮王持晚輩禮,笑答道:「雲書兄還在宮中,我要搜出什麼,得看侯爺的意思。」
聽見榮王提及長子,謝韜面色不改,朗聲道:「犬子受召入宮,為國盡忠。我謝韜從龍有功,忠烈之臣。殿下想搜便搜,不必多言。」
榮王成竹在胸,老神在在地說道:「本王手上有父皇處置謝家一門的御旨,還未蓋璽印,謝家如何,端看侯爺。」
謝韜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問道:「不知是何罪名。」
往日,榮王總是躲在太子身後,做足了謙恭有禮的弟弟模樣,今日卻全然不同,氣定神閒,意氣風發,他看著謝韜,語帶嘲諷:「謀反。」
謝韜問:「有何證據。」
「雖無證據,意有之。」榮王答。
站在榮王旁邊的還有安靖伯孫伯爺,也就是孫曄庭的父親。面對昔日老友、戰友,安靖伯尷尬地袖著手,幾次欲言又止,謝韜卻看也不看他一眼。
榮王說道:「搜。」
看了謝韜一眼,榮王又道:「侯夫人體弱,爾等不得怠慢。」
謝燕鴻與長寧七拐八彎地靠近後院。院子裡人影也沒有,只有侯夫人王氏所居正房,亮著一燈如豆。謝燕鴻撩起袍子就跑過去,直衝入正房。
王氏穿戴整齊,正倚窗而坐,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謝燕鴻忙撲過去,叫道:「娘!」
王氏見他,先是一喜,又轉為怒,一拍桌子,喝道:「不是讓你出城嗎!回來做甚!」
作者有話說:
雖無顯跡,意有之。 栽贓于謙的罪名,大概就是,沒啥證據,但你就是想,一些莫須有的罪名。
我寫的應該很弱智吧!不難懂吧!就是太子榮王打架,太子輸了,榮王要把忠臣都摁下這樣。
換地圖倒計時。
第十三章 飛蓬各自遠
謝燕鴻被這當頭一喝嚇得站住了,沒哭,直直地立在他娘跟前,說道:「到底怎麼了?我不走。」
王氏說道:「榮王反了,你拿著我的手書,北上魏州,到你外祖家。」
謝燕鴻的外祖父王諳任魏州通判。
書信早已交給了長寧,長寧從懷中將封好的書信拿出來。謝燕鴻看也不看,「撲通」一聲跪下了,梗著脖子說道:「我不走,一家人死也要死在一塊兒,走什麼。」
王氏二話不說,揚手給了謝燕鴻一巴掌。結結實實的一巴掌,打得謝燕鴻差點沒跪穩,臉上紅腫起一片。王氏猛咳兩聲,她本是將門虎女,謝韜打仗時,她是隨軍的,氣雖弱了,勢還在,說話擲地有聲。
「你留下又能如何?你是能擋千軍,還是能扛刀劍?」王氏怒道,「走!」
謝燕鴻忍著眼淚,撇著腦袋,就是不鬆口,也不說話。他性子向來是這樣的,沒認定的事兒一切都好說,認定了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王氏抬手拭去眼淚,想要去扶他,又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