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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6:28:19 作者: 春日負暄
    浴佛節的熱鬧,謝燕鴻沒湊上,連端午也是在家裡過。

    端午那日,不好到外頭熱鬧,家裡倒是一色色過節的東西都備齊的。彩色絲線編成百索,掛在門上,以避邪祟。侯夫人王氏還用摻入金線,親手編成一條,要系在謝燕鴻的手腕腳腕上。

    被當成小孩子對待,謝燕鴻羞得耳熱,但又不好違逆母親,只好繫上。

    王氏又朝長寧招了招手,笑著往他手腕上也綁了一根。長寧沒說什麼,只是一整日看了又看,仿佛新鮮得不行。這些端午常有的東西,他仿佛都沒見過,不僅沒見過百索,艾草老虎艾草小人也沒見過,切開後蛋黃流油的鹹肉粽子,他一口氣能吃上好幾個。

    端午過後幾日,東西盡數撤下來。長寧手上系的百索卻沒有取,謝燕鴻故意調侃他:「你多大了,還這麼喜歡這些小玩意兒,我的也送給你算了。」

    話一說出來,謝燕鴻又後悔了。

    這幾日,他一句話都沒和長寧說過,他自己倒是憋著氣,倒是長寧一如既往,反正他也甚少說話的,謝燕鴻不嘰嘰喳喳地煩著他,正合他意。

    但長寧是真喜歡這百索,在關外何曾見過這些小玩意兒。說到底,他也不是真喜歡這一條繩,他喜歡的是王夫人垂首編繩時,那一抹溫柔。那種感受,仿佛摸到了草原上初長的春草,摸到了新長好毛的羊羔,讓人心裡忍不住發軟。

    長寧點點頭。

    謝燕鴻見他真的想要,便把自己的百索解下來給他,手上戴兩條,多少有點奇怪,謝燕鴻靈機一動,將兩條綁成一長條,還把長寧的那塊魚形玉佩穿上。

    「綁在脖子上吧。」謝燕鴻提議道。

    長寧又點點頭,坐在椅子上,低下了頭,露出脖子。謝燕鴻原本是想叫下人幫他綁的,見狀,也就自己上手了,幫他把彩繩繞過脖子,在後頸綁了個活結,魚形玉佩便垂在鎖骨那兒。玉色溫潤,趁著他麥色的皮膚,質樸天然。

    長寧高大健碩,此時卻馴順地低著頭,任謝燕鴻幫他撥弄那彩繩。

    謝燕鴻輕輕一吹,吹開他垂在後頸的幾縷隨發,心裡高興得很,說道:「好了。」

    如此幾日過去之後,聖人估計是病好了,終於不再罷朝,榮王也解了禁足。一切風波仿佛漸漸平息,春末夏初,青杏上市,京城酒樓初賣梅酒,謝燕鴻終於能出門了。

    夏日裡,別無節日,只不過在風亭水榭、峻宇高樓上登高乘涼,飲酒作樂罷了。沒幾日,顏澄便設宴要招待謝燕鴻,在桃花洞的玉脂那兒。

    國朝有綱,官員是不許狎妓的。

    謝燕鴻沒有官職,也從不曾在桃花洞過夜,他與玉脂交好一事,也不敢讓家裡人知道。沒想到顏澄膽大,居然敢在桃花洞設宴。

    經「拋繡球」一事,玉脂的名頭越發響,作為桃花洞的頭牌,自然是有些排場的。玉脂本就心思巧,從謝燕鴻這兒也學了不少,聽說顏澄要來設宴,專在一個有曲折溪流的僻靜小院裡,擺了曲水流觴宴。

    金銀酒器隨水漂流,樂妓坐在花木扶疏之間,管弦之聲若隱若現。隱蔽處放了不少冰塊,專有人將涼風扇出,好不愜意。

    謝燕鴻問道:「你就不怕諫官參你一本?」

    「怎麼不怕?」顏澄嬉笑道,「那些軟骨頭,聖人服丹的事,一個字都不敢說,也就只能逮著這些細枝末節......」

    謝燕鴻「噓」了一聲,瞪他:「這也敢說,你不要命了......」

    顏澄攬著他肩膀進門,說道:「你就放心吧,諫官不敢參。」

    「那日......」謝燕鴻想起那日在寶津樓下玄豹傷人,又想到隨後偷聽到聖人大發脾氣,滿腹心事,欲言又止。

    顏澄不似他心事重重,知道他想說什麼,安慰道:「別多想了。那日不過是閻王打架,也遭殃不到你的頭上。」

    謝燕鴻說道:「那豹子......」

    顏澄看了看左右無人,攬住謝燕鴻的脖子,小聲說道:「說是申斥了榮王,但這回演武,榮王是有份組織的,出了亂子他也遭殃,依我看,那豹子也不是他的手筆。」

    榮王遭殃,誰得利,自然是太子。那日聖人訓斥的竟是太子?

    顏澄見他瞭然,用腦袋輕輕撞了撞他的額頭,說道:「聽我娘說,聖人生了大氣,這才舊疾復發。但太子畢竟是正統,這不還是申斥了榮王?」

    兩人話剛說完,便已經到了小院裡了,謝燕鴻放眼看去,怪道諫官不敢參,宴席之中,高坐上座的,竟是太子。

    作者有話說:

    古風正劇真的費腦子。

    希望大家能多多評論嗚嗚嗚嗚

    當然收藏也不能忘!

    第七章 賊船

    來都來了,謝燕鴻不好走,也不敢走。他瞪了嬉皮笑臉的顏澄一眼,朝太子拱手一禮,便在下首坐下了,長寧忠心耿耿地扮演護衛隨從的角色,抱著手立在他身後。

    長寧很奇怪,他相貌不俗,高大挺拔,按理來說很扎眼,但他靜立不動時,就好像一棵樹一陣風一朵花,讓人無端就忽略了他。謝燕鴻在心裡嘀咕過,這怕不是一種功法,方便隱匿蹤跡。

    經過之前的事,顏澄心裡是徹徹底底地討厭起長寧來了,但那日他也一樣親眼見長寧射殺玄豹,心裡有點怯了,只懶懶地掃了長寧一眼,不再多言。

    玉脂坐在太子身旁,殷勤勸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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