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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0:16:22 作者: 是辭
她故意說出口,帶著一半玩笑的語氣,所以氣氛並不算尷尬,雖然後來梁以霜報仇,敲詐了她好幾頓飯。
姜晴說:「你怎麼每任男朋友都叫哥哥?」
梁以霜皮笑肉不笑,眼神已經飛出飛刀,要不是場合不允許姐妹兩個一定要立刻打起來。
「因為,這樣才不會叫錯名字……」
陸嘉時臉色立刻不太好了,但他一向表情不豐富,看起來情況又沒那麼嚴重。
姜晴則承認,她在愛情里不如梁以霜手段高超,比如當時那種情況,陸嘉時手裡的筷子都要撂下了,梁以霜卻依舊不慌不忙,反而做了個苦惱又委屈的表情,筷子上夾的蝦滑直接放在了陸嘉時的碗裡。
她說:「陸嘉時,你還真信呀?」
小聲嘟囔了句:「豬。」
接著宋清鴻打了個圓場,還戳了姜晴一下覺得她調皮,她和梁以霜對視,對方表情十分得意,但挑眉的一瞬間姜晴還是很快get到了梁以霜傳達的含義。
梁以霜肯定記仇她護著陸嘉時了。
陸嘉時只是梁以霜的歷任里姜晴唯一覺得不忍心的一位。
更別說他們當年分手是因為陸嘉時知道了沈辭遠的存在,而姜晴作為梁以霜的好閨蜜無疑是最大的幫凶,她這次回來之後每次見到陸嘉時都有愧疚的感覺。
姜晴正在那走神,思緒飄蕩,梁以霜突然起身去拿東西,回來抓住小白,似在和它講話,又好像自言自語。
「出去跑了那麼久,我看身上沒怎麼髒,原來耳朵里髒了……」
姜晴回過神來,看她用濕巾和棉棒給小白掏耳朵,小白癢得爪子都繃直用力。
「陸嘉時肯定也不是故意的,你別因為這事兒記恨他呀,吵那麼凶。」
梁以霜愣了兩秒,「誰記恨他了,小白找不回來我才會記恨他。你沒在場,是他先要跟我吵,我也不知道有什麼好吵的,不就是個前男友、初戀,他怎麼比我還愛提。」
姜晴覺得她說的不對,想給她講道理否定,又在張口的一瞬間意識到:梁以霜不可能不懂這些。
那她就沒必要說出來費口水了。
「你們倆當初分手是怎麼個情況?我知道的時候他應該都快出國了。」
「晴晴。」她正色起來,放開拼命逃跑的小白,顯然小白已經習慣了回到家裡。「你一直覺得我耽誤他禍害他,但我想跟他一直走下去的,當初是他甩了我,一句分手就走,我有什麼辦法。」
姜晴愣住,她一直以為是陸嘉時因此追問惹急了梁以霜慘遭遺棄,這才是正確的劇本。
梁以霜把英劇快進了幾分鐘,輕飄飄加上了句:「不瞞你說,我這輩子還頭回被人甩。」
姜晴沒忍住笑了,想到她當時知道兩人分手後的情況:燒烤店、二鍋頭、以及醉酒後窩在她懷裡淚流不止的梁以霜,嘴裡一直含糊不清地碎碎念,說的東西正常人聽不懂。
「原來你是因為這個哭啊,我還以為你是真喜歡陸嘉時,真難受。」
梁以霜想,真喜歡陸嘉時麼,應該有點真的。
但還是例行否定:「謝謝,我當時沒哭,你以為我斷片兒了嗎,我說的話自己都記得。」
姜晴滿臉嫌棄,「你說的話玉皇大帝下凡都不一定聽得懂,但是你就是哭了。」
「沒有。」
「有。」
「真沒有。」
「就有,你一個人喝了半斤,我可沒喝……」
「你走吧行不行,別在我家煩我。」
「你想讓我叫陸嘉時回來?」
「……」梁以霜把抱枕丟過去,「你想讓他多活幾年就別叫他回來。」
當年和陸嘉時分手,就像《對照記》里寫的那樣:然後時間加速,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繁弦急管轉入急管哀弦,急景凋年倒已經遙遙在望。一連串的蒙太奇,下接淡出。
因為那個夏天不止告別了陸嘉時,她也永遠地失去了沈辭遠。
燥熱的夏,畢業季,還有不到兩個月就是沈辭遠的祭日,梁以霜收到沈毅的電話,被告知已經和戴梅辦理完離婚,戴梅前往溫尼伯定居。
以及她決定帶走沈辭遠的骨灰。
沒有想像之中的崩潰與歇斯底里,梁以霜坦然承認。那時候和陸嘉時對未來抱有美好想像,所以即便要面對異國的阻礙也覺得可以跨越。
明明畢業的事情還沒忙完,居然就已經約好年底要在倫敦一起過聖誕。
她去見了沈辭遠最後一面,在沈毅的陪同下前往墓園,遇到獨自來取骨灰的戴梅。
戴梅看她的眼神很仇視,又有些徹底心冷之後的木然,總覺得沈毅沈辭遠一對父子都被梁以霜蠱惑,而他們一家三口到如今支離破碎的狀況非要找一個罪魁禍首也一定是她梁以霜。
戴梅一句話都沒說就離開,捧著骨灰盒的背影漸行漸遠,梁以霜暗自忍受一顆心抽搐著作痛的感覺,從未認為夏天的風這樣刺眼,她眼眶紅到好像發炎。
那個時候心裡想的是,她依舊愛著這個已經去世多年的男孩,她一輩子都沒辦法放下他。可一定是這個男孩在天上保佑著她,讓她以為自己古井不波的感情生活居然可以重新泛起生機,她要帶著沈辭遠的意志一直向前走。
前景看起來還算大好,不是嗎?
那幾天陸嘉時經常回學校,下午太陽最熱的時候她就已經回到了他們的家,很溫馨,還有廉價的桂花香薰擺久了之後淡下來的味道,居然可以一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