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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6:26:27 作者: 奶油小鵝
    被看穿了,蒲又崇也不覺得失望。

    只是微微一笑:「我已經是階下囚了,還有什麼事,不敢讓我知道?」

    可那人不再說話了。

    視頻里傳來聲響,是那人站起身來走了出門。

    大門合攏,燈光也熄滅。

    孔如琢看到蒲又崇坐在那裡,像是一樽凝固的雕塑。

    巍峨而冰冷,孤獨卻又執著。

    他是故意失手被擒,為了尋覓到所有,曾經參與殺害他兄長的人。

    他要的不是只有主犯伏誅,而是一網打盡。

    「蒲又崇。」孔如琢望著視頻中,他沉默的身影,忍不住輕聲道,「你那時,又在想什麼呢?」

    後面的幾個視頻都平平無奇,全是蒲又崇待在房中無所事事的畫面。

    若不是背景一直沒變,孔如琢幾乎要懷疑,他是在度假。

    一點階下囚的自覺都沒有。

    孔如琢望著屏幕中閒庭信步的蒲又崇,輕輕地笑了一下,這才按下了快進。

    視頻飛速向前,無數時光錯落。

    孔如琢指尖微微一顫,點下了暫停鍵。

    光線明亮到幾乎刺眼。

    畫面中,蒲又崇雙手被縛在身後,坐在一張金屬椅上。

    他背脊挺直,白色襯衫領口處,蹭著一抹淡紅的痕跡。

    這一點艷色,要整個畫面都冰冷詭艷起來。

    孔如琢下意識地握住自己顫抖的指尖,看著蒲又崇額上滾落下的汗珠,還有他腳邊滾落的空藥瓶——

    他的頸中,一處針丨孔尚在滲血。

    穿著白色制服,像是醫生的人站在他的面前,用手電筒照射他的瞳孔,觀察他的狀態。

    而後轉頭用俄語說:「已經可以了。」

    孔如琢沒有學過多少俄語,能聽懂一點也是因為之前拍戲時候有所涉獵。

    她有些費力地聽醫生下命令,似是要人通知,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下一步要做什麼?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

    又是幾個穿著白色制服的人,其中一個,手裡拿著一隻白銀的吊墜,垂落下來,在蒲又崇面前輕輕地晃動。

    催眠?

    這場面有些好笑,可孔如琢笑不出來。

    地上的藥瓶,蒲又崇額上的汗,血液中檢測出的莫名的化學成分,還有這些看似神棍,卻又穿著醫生制服的人。

    是……吐真劑?

    孔如琢從不憚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這些人,哪怕他們看起來文質彬彬,像是在實驗室做一項試驗一般,耐心而滑稽地晃動了近五分鐘吊墜。

    隨著時間的流逝,蒲又崇額上的汗一顆顆滾落,幾乎打濕了領口,而他呼吸粗重起來,似是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終於,最開始那個人說:「問吧。」

    孔如琢以為他們要問關於蒲家的私密,可拿著吊墜的人,問出的問題卻令人啼笑皆非。

    「你的妻子是誰?」

    蒲又崇垂著眼睛,沒有回答。

    那人又問:「你愛你的妻子嗎?」

    漆黑的眼睫輕輕一顫,蒲又崇緩緩抬起眼來。

    那人重複:「你愛你的妻子嗎?我聽說她很美麗,你現在能在腦海中想像出來她的樣子嗎?」

    人體的奇妙之處就在於,越是想要控制不去想像,卻反倒會立刻在大腦中描繪。

    蒲又崇皺起眉來,終於開口:「你們想要做什麼?」

    那人沒有回答,展開手中的一張圖片。

    那竟然是孔如琢的照片。

    蒲又崇的瞳孔收緊,冰冷的戾氣瀰漫,似是脫去偽裝的獸,這一刻,將要擇人而噬。

    「你們要對她做什麼?」

    「我們不會對你的妻子做任何事情。」醫生將照片掛在他的面前,而後說,「現在,回憶你和她最美好的過往吧。」

    話音落下,醫生按下一旁的按鈕。

    淡藍色的電流通過椅子,不足以致命,只會帶來最刺骨的痛。

    以蒲又崇的毅力,也發出一聲悶哼。

    醫生的聲音,還陰魂不散地響著:「回憶你和她的美好過往。你愛她嗎?可你每當想起她的時候,都會帶來痛苦。」

    電流停止,不過須臾,便又被開啟。

    痛苦一次次被拉長,每一次,都如同望不見盡頭的永恆。

    醫生的聲音變得誘惑:「這份愛這麼痛苦,你還要繼續愛她嗎?」

    「只要你不愛她……你就不會痛苦了。」

    手指死死握緊,孔如琢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無力阻止錄像中的一切,只能任由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按照既定的事實,繼續向前。

    醫生還在蠱惑著:「那些回憶,也沒有那麼幸福對嗎?只要你說,你不愛她,我就立刻停止你的痛苦。」

    這個實驗……很荒唐,也很殘忍。

    用巴浦洛夫訓練狗的方式,來訓練一個人。

    將孔如琢和痛苦對等,又用結束痛苦來誘導蒲又崇說出那句「不愛」。

    不管真心還是假意,只要蒲又崇開口,心防的崩潰,便再也不會止住。

    孔如琢望著蒲又崇。

    他像是將要碎裂的冰山,又或者布滿了裂痕的玉石。

    電擊的痛苦,令他頸中同手臂上,都浮起猙獰的血管脈絡。

    唯有一雙眼睛,仍舊如星月日炎,明明不可逼視,冷得令人心生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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