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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6:26:27 作者: 奶油小鵝
蒲又崇臉色難看得厲害,到底還是說:「繼續吧。」
卻又叮囑道:「輕一點。」
他是矜貴冷傲的大人物,哪裡有過這樣囉嗦的時候。
可就算醫生們再小心, 孔如琢卻依舊疼得厲害。
那種疼, 是一種遲鈍而麻木的感覺。
銳利的金屬刺入肌膚, 緩緩地抽離時,格外能感知到那種深入骨髓的痛楚。
這疼誰也替代不了。
只能由她一個人熬下去。
最難過的時刻,他抬起手來,輕輕遮住她的眼睛。
「不看就不疼了。」
他的指尖冰涼,帶著一種冰峰玉石般的觸感。
眼部肌膚單薄,更能感知到他指尖的溫度,聲音仍是平穩的,放緩了,帶著溫柔的從容不迫,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只有她知道,他的指尖,隨著她的痛楚,也在輕輕地顫抖。
心猛地被攥緊,卻又柔軟得不成樣子。
似乎連那種痛楚,也在他的指尖,被揉碎了,變得很小很小。
孔如琢用盡力氣笑了一聲:「又不是小孩子,還這樣哄我。蒲又崇……」
她聲音小下去,他低下頭,才聽到她說:「要親親……才不疼。」
風聲、火光。
無數人影晃動,嘈雜的現場。
他們緊緊依偎。
蒲又崇低下頭去,輕輕吻住她的唇。
在即將燃燒的火光前,在生與死一線的罅隙間。
他找回她。
親吻她一刻,他也自地獄,重回人間。
-
火焰熊熊燃燒,騰空而起,將夜幕照得一瞬間如同白晝。
蒲又崇帶來的人分散開來,正有條不紊地撲滅大火。
不過須臾,火勢便漸漸低了下去,只在視網膜中留下淡淡的影子。
風卷著燒盡了的余灰,黑色的煙火舔舐過青綠色的野草。
空氣里滿是惱人的煙塵味道,混雜著滅火器同酒精的氣息。
直播已經暫停,節目組的人終於姍姍來遲。
卻被蒲又崇的手下攔在了事故發生的一公里外,只能和孔如琢的經紀人交涉。
直升機上,孔如琢半倚在蒲又崇懷中。
醫生剛剛替她做完檢查。
雖然是臨時抽調來的,但醫療組攜帶的設備卻十分齊全。
她運氣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壞。
診斷結果表明,她內臟和頭部都沒有受傷,全身傷的最重的一處,是左腳腳踝骨折。
沒有生命危險,蒲又崇便嫌棄直升飛機不夠平穩,調了一輛房車過來接她回去。
折騰了一晚,孔如琢又累又困,靠在他懷裡剛要睡著,忽然想起件事:「潘頌蘊人呢?」
蒲又崇單手拿著消毒棉球,小心地擦拭著她頸中劃出的傷口,聞言手微微一頓,語調聽不出喜怒:「你還有心思惦記她?」
「她跑去國道了……這麼晚了,萬一遇到壞人……」
「我已經讓人把她接回來了。」
最後一抹露在外面的紅痕也處理妥當,蒲又崇垂下頭來,對著已經上好藥的傷口輕輕地吹了吹。
微涼的氣息拂過肌膚,要疼得有些麻木的肌膚重新活泛起來。
孔如琢覺得有些癢,抬手想去摸傷口,卻被他攥住手腕按了下去。
「別亂動。」
他的語氣,像是管教不懂事的小朋友。
孔如琢只好收回手來,問他說:「你怎麼突然來了?」
「我不來,你就打算一個人等死?」蒲又崇垂下眼睛,目光晦澀不明,「故意把人支走,怕車子爆炸時傷到她?」
孔如琢才不想被他說的這麼善良,下意識反駁:「我只是嫌她在我旁邊哭哭啼啼,太吵。」
蒲又崇將托盤放到一旁,小心地握住她的手腕:「疼嗎?」
左手手臂扭了一下,不算太嚴重,只是看起來有點可怕。
孔如琢膚色原本就白,如同雲捏雪揉的一截腕上,如今卻斑斑駁駁,滿是青紫色的淤痕。
哪怕已經被處理過了,他的手指碰觸到的時候,孔如琢仍倒抽一口冷氣。
他卻嗤地一聲,低低地笑了。
「知道疼,一個人等死的時候,就不知道怕嗎?」
孔如琢皺起眉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怕有用嗎?」
他打開旁邊的一罐藥膏,在掌心揉搓得微微發燙,這才慢條斯理地,掌心包裹住她的淤青。
而後重重一揉。
孔如琢無法克制地嗚咽一聲,疼得想要把手抽出來。
他不疾不徐,反手扣在她的腕上,指尖抵著她的脈搏,感覺到心跳,一下一下撞在指上。
「別動。」他淡淡道,「醫生說了,這些地方得揉開了才行。」
孔如琢勉強忍住疼,轉開視線去不敢再看。
可他下手很重,孔如琢忍無可忍:「你就不能輕一點嗎?」
「我是臨時知道,你開了直播。」
他忽然換了個話題,孔如琢不由自主被他吸引,追問說:「然後呢?」
「那時已經晚上了,我剛開完會,助理和我說你開了直播,不過你一直都在睡覺。」
孔如琢糾正說:「我也營業了一會兒,你沒趕上而已。」
他嗤笑一聲:「是啊,我沒趕上。我打開來,就看到你的車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