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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0:11:45 作者: 子初酒
當時他已經十五歲,雖然還未成年,但也足以照顧自己,聽到這些怨言,就想著清算一下父母留給他的遺產,搬出唐家,獨自照顧母親。
誰知,唐父唐母非但沒同意,反而勸說他留下,不知道是怕外人說閒話詬病他們忘恩負義,還是因為遺產的帳目已經算不清楚。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他們甚至沒經過他的同意,將他祖父留給他的一幅字送人了。
恰好這時,他母親的情況突然惡化,沒多久就過世了。他再次遭受重擊,頹靡了好一段時間,唐父唐母的怨言也因此消停了。
不過很快,另一個矛盾又出現了。
自從言家出事之後,唐父唐母再沒提過撮合他和唐如歆的事,但兩人年紀相仿,又在同一所學校念書,一起上學放學,難免走得近了些。
那時兩人剛上高中,唐如歆因為長得漂亮,在學校里很受男生歡迎,偶爾還會有男生在她回家的路上攔住她,給她遞情書。
有一回,唐如歆被一個平常喜歡在學校里逞凶鬥勇的男生攔住,硬要她當自己的女朋友,還企圖動手動腳。
唐如歆嚇得躲到了言斐身後,那男生就跟言斐動起了手,最後打不過,灰溜溜地跑了。
事後,唐如歆為了謝言斐,就用攢下的壓歲錢買了一樣禮物送給他。誰知那男生心有不甘,竟然跑到老師那裡告狀,污衊他們兩個早戀,晚上偷偷約會,老師便叫了兩人過來對質。
再之後,這事兜兜轉轉傳到了唐父唐母的耳中,唐母又剛巧發現了唐如歆送給言斐的禮物,登時大發雷霆,懷疑是言斐不懷好意,主動誘騙了自己的女兒。
當時,唐如歆大概是害怕被責打,並沒有站出來替言斐辯解,說禮物是她主動送的,不關他的事。
矛盾就此徹底爆發,十幾歲的少年受不了這樣的輕視和污衊,便提出要搬到學校里去住。
這一回,唐父唐母終於同意了。
莊以念聽得有點揪心,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又問:「那你當時……到底喜不喜歡唐如歆啊?」
如果喜歡,那該得多難過。
言斐看著她,停頓了片刻,說:「我那時候,根本沒有心思想這些,更何況,她爸媽的想法,我多少也能猜到點,不至於自討沒趣。」
言家沒落魄的時候,就趕著往上貼,一落魄了,就恨不得立馬撇清,勢利成這樣,也是醉了。
莊以念心疼地抱住他:「不喜歡最好,他們不值得。」
言斐感受著懷裡的溫暖,笑了笑。
「再後來,我高中畢業上大學,就徹底同他們兩清了……至於其他的,我也懶得跟他們清算,只把我祖父還有爸媽留下的幾件重要遺物帶走了。」
莊以念聽完這些,登時氣憤不已:「虧我還以為他們對你有多大的恩,這分明就是趁火打劫,早知道結婚的時候就不該請他們!」
「不管怎麼說,他們當初也確實在關鍵時候站了出來,就算是誰也不欠誰吧。」
他將她從懷裡扶起,摸摸她的頭,低眸笑:「這就是我跟她之間的一點過去,現在你總該放心了?」
莊以念對上他的笑,臉微微一紅:「你又不早跟我說清楚,我聽多了八卦,當然就容易亂想……」
言斐在她額角親了親:「好了,睡覺吧。」
「嗯。」
莊以念摟著他的腰,靠在他懷裡,很快重新入了眠。
……
---
再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
手下空空的,莊以念睜眼一看,被窩裡已經空了,言斐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了床。
她伸了個懶腰,只覺得渾身酸軟,在床上賴了會兒,才不情不願地起身。
洗完漱,她出了臥室,在客廳和樓下都沒看到言斐,不由奇怪,問了正在打掃衛生的惠姐一句:「阿斐呢?」
惠姐道:「姑爺好像在書房。」
書房?
大周末的,他這麼早在書房幹什麼?
莊以念懷著疑惑到了書房門外。
門是半掩的,她輕輕推開,只見他在桌案上鋪了白紙,正手執毛筆,蘸了墨在寫字。
秋陽透過玻璃窗照進來,映出半張清雋如玉的側臉,還有臉上專注的神情。
執筆的手素淨修長,衣袖半挽,腕骨沉著。
好久都沒見他練過字了。
莊以念推開門,輕手輕腳走過去,問他:「你在寫什麼?」
言斐收了最後一筆,直起身來,示意她自己看。
莊以念低頭一看,是四個大字----言念君子。
「言念君子?」
小公主文化水平有限,一時有點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這句話,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語出《詩經》。」言斐抬眼一笑,「你不是問我,你工作室的名字是什麼意思嗎?取這頭兩個字。」
頭兩個字?
言念……
莊以念在心裡默念著,很快反應過來,隨後怔住----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
言念。
他的姓,她的名。
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