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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也不知道，他說出這些話時，心裡忽然有一瞬的遺憾。

    他的生活太平靜沉悶了，舒檀那樣性子的人，或許會覺得無趣吧。

    藍敏茹說，舒檀愛吃，是最好哄的，可是他也沒有想到，這姑娘能虎成這樣，竟然為了保住以後蹭飯的資格，自告奮勇地要跟他搞對象。

    搞對象啊，多麼古老的一個詞，看著她站在他家門口眼巴巴的樣子，他好想說，給你一對炮你要不要啊？

    可是心裡卻忽然覺得安慰和高興起來，大概、或許、可能……這是他對自己的廚藝的認可？

    答不答應好呢？

    後來舒檀問起她表白的那一刻，他的心理活動是什麼，他老老實實應道：「想拒絕。」

    舒檀瞪著眼，騎在他身上，要掐他，「……嗯？你說什麼？」

    他笑著躲，然後握住她的手臂，捏了捏，說句怎麼瘦了，然後解釋道：「當時不是……麼，覺得這樣就開始，未免太兒戲了，而且還是女孩子先開的口，有點……掛不住臉。」

    舒檀說還真沒看出來，「你裝得也太好了吧……不過，你為什麼又答應了？」

    她滿臉好奇，雖然已經三十多歲，可還是他最初認識的模樣，時光仿佛尤其優待她，叫她無憂無慮，一切順遂。

    「因為你看著我的時候，我總不忍心叫你失望，這種感覺，是對著其他人都沒有的，除了辛夷。」他望著她的眼睛，眼裡閃爍著笑意，「你是特殊的。」

    舒檀聽了，一開始還沾沾自喜，「哼，其實你那個時候就對我有好感了，要不然誰說這樣的話不得讓你甩一大耳刮子啊。」

    「是啊是啊，你能不能先起來，我快要讓你壓垮了。」他哭笑不得地拍拍她的腰，柔軟的觸感又忽然讓他流連，於是眼裡閃爍著笑意，乾脆順手一拉，長腿一翻，就變成了最傳統的男上女下。

    等舒檀後來回過神，恨不得想掐死他，「你是在內涵我幼稚！是不是？！」

    厲寧述：「……」啊，你才反應過來啊？？？

    總之，有了這樣搞笑烏龍的開始，他開始期待有她參與的生活，不知道會是怎樣的熱鬧。

    她很喜歡熱鬧，哪怕只有自己一個人，也要和老黑跟小白把家裡氣氛搞得像遊樂場，她也很懂分寸，雖然很努力地想要融入他的生活

    就像個剛學走路的小孩子，謹小慎微。

    卻依舊把握著分寸，小心翼翼地試探，然後邁出一小步。

    他忍不住想幫她，於是總是縱容她留在自己身邊，她唯一的愛好恐怕是吃，他便換著花樣每天投餵她好吃的，她也喜歡學習新的東西，他的筆記便變得比以往還要詳細許多。

    他成長在一個傳統的家庭里，叔叔嬸嬸關係融洽和睦，卻不會將愛這個字掛在嘴邊，只是默默的為對方做一些事，他將這樣的相處模式照本宣科地用在自己和舒檀之間，竟然意外的合適。

    她會為他做的每一道食物捧場，毫不吝嗇她的誇獎，就算只有七分，她也能誇成十分。

    她也總是最向著他，甚至會跟連只貓說，你們不要欺負爸爸。

    她還會給他自由獨處的空間，每天晚上，總會有那麼一段時間，他們各做各的的事，互不打擾，等做完了，又會興致勃勃地彼此分享。

    最搞笑的是，有那麼一段時間，舒檀忽然愛上跟他比誰的論文因子多，你不讓我我不讓你，爭得吵吵嚷嚷。

    然後他就敗下陣來，舒醫生有好多錦旗、感謝信和證書。

    她甚至還有一本很光榮的抗疫先進個人證書，國家蓋章認定的女英雄呢，他哪裡能比得過。

    這樣的日子，是前所未有的熱鬧，她永遠陽光開朗，裹挾著春天最溫暖的日光，熨帖著他內里靦腆又孤獨的靈魂。

    他從不曾擔心過會失去她，因為她永遠都將他放在心上，甚至會捨不得趕走他那個跑到她螞蟻莊園偷吃的小雞，每天都要苦哈哈地做活動，好攢糧食來餵它。

    他們的心其實都很小，也都很怕麻煩，所以裝下了一個人，就不願意再改變，平靜而無波瀾的安穩最讓人感到舒適，並且沉溺不願醒。

    如果要評選最佳女友或最佳伴侶，厲寧述私以為舒檀應該得第一名。

    舒檀曾經好奇過，他在舞台上會是什麼樣子，為了讓她看看那樣的自己，他終於答應桂掉參加一次他的演唱會。

    那個時候，疫情早就成為回憶，桂掉新出的一張EP，收錄了五首歌，包括他寫給舒檀的《和貓說話的少女》、《瑪格麗特小姐》，還有抗疫公益歌曲《春暖花開》和《子日無衣》，最後一首，是舒檀聽過的那首《塗山歌》。

    大禹和塗山女結為連理，舒小姐也變成厲太太。

    EP的封面，是當時厲寧述跟隨羅永淳大師進入隔離病區查房時，電視台隨行採訪，攝影師拍下的一張照片。

    冰冷空蕩的走廊里，幾個穿著白色防護服的人在向前走，年長者在前，年輕者在後，恰是兩對師徒，寓意著薪火相傳。

    只是後來的採訪，才透露出兩位年輕的醫生是一對情侶這件事，他們是戰友，也是愛人。

    再後來，隔離結束，舒檀回家，和厲寧述團聚，桂掉知道這件事後，發微博說，恭喜流光老師和女朋友都平安從隔離區向他們致敬，又說他終於可以抱得美人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