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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0:09:05 作者: 天如玉
他端起酒盞默默喝悶酒,再不過問周遭情形,直到旁邊坐著的某位官員捅了捅他的胳膊:「御史大人,您看咱們要不要先走?」
焦老爺子一愣,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為何要走?」
那官員左右看了看,湊近他小聲道:「您沒聽見在場大人們的言論麼?雖然隱晦,但若是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傳到陛下耳中,咱們可都要遭殃啦。」
焦義德先前根本沒有聽他們說話,自然不知曉其中內容,剛想問他們說了什麼,卻聽上方的趙王蕭竛笑道:「諸位大人還是莫要再談論這些了,陛下已然就位,豈容吾輩置喙?今日只喝酒,莫談政事吧。」
這番話說來甚為誠懇,帶著他慣常的柔弱之態,加上那種想阻止又阻止不了的尷尬笑容,還真的阻止了大家的討論。
不過安靜不過只持續了一瞬,忽有下人撞開門沖了進來,在眾人驚愕的眼神里跪下,急切的稟報導:「啟稟王爺,陛下剛剛派焦將軍抄了李御史的府邸,現在已經帶人朝咱們王府來了!」
「什麼?」
趙王驚愕起身,身邊的李銘尋已經呆住,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立即不管不顧地朝門外奔去,打翻了身前的酒水也顧不上,一時間杯盤狼藉,眾人盡皆大驚失色。
剛跑到趙王府門口,便見一群士兵手執火把迅速地沖了進來,分列兩邊站定。不多時,一身戎裝的焦清奕便走了進來。
見到門口的李銘尋,他二話不說就招呼人將其綁住:「正要尋李御史,您倒是自己送到門口來了!」
李銘尋又氣又急,想起先前那下人稟報的話也不知是真是假,登時就要落下淚來:「焦將軍,你老實告訴本官,本官家中是不是真的……被查抄了?」
焦清奕看了一眼已經涌到前庭的諸位大臣,冷笑了一聲:「千真萬確。」
李銘尋晃了晃身子,險些便要暈過去。
焦清奕邁著步子在眾人面前踱了一圈,沉聲道:「陛下有旨,十三道監察御史李銘尋濫用私權,結黨營私,慫恿趙王謀反,其罪當誅!」
李銘尋瞪大了眼睛,怒喝道:「一派胡言,本官怎會成了慫恿者,本官是冤枉的!」
「李大人,勸您還是省省力氣吧,陛下早有論斷。」焦清奕打斷他的話,眼神掃過後方諸位早已變色的大臣,見到自己的父親時,微微蹙了一下眉,而後揮了一下手:「統統拿下!」
趙王忙站出來道:「焦將軍這是做什麼?本王府邸,豈是你想拿人便拿人的?」
「趙王殿下誤會了,末將職權有限,豈能隨便拿人?」焦清奕抬起雙手朝皇宮方向拱了拱:「不過陛下早有聖旨,見到十人以上官員私會,便做私結朋黨論處,所以末將只有將諸位押解了以聽候陛下吩咐。」
有人氣憤道:「難不成你連自己的父親也要拿?」
焦清奕自懷間取出一塊令牌亮了亮,面若寒霜:「末將說了,統統拿下!」
眾人無言以對,瞬間便被士兵們綁了起來,連趙王身份尊貴也不能倖免。前一刻還言笑晏晏的春日宴,頃刻間便電閃雷鳴,山雨欲來風滿樓……第二日上朝,安平神色如舊,百官卻是戰戰兢兢。很快犯事的十幾位大臣便被帶上了金殿,齊遜之從前方轉頭看去,心下瞭然,安平這次真的是要樹立威信了。
殿上跪了一地的人,百官噤聲,莫敢多言。李銘尋卻是頭一個開口,連連聲稱自己有罪,但罪不當誅。安平不動聲色地聽完,冷笑不語。
她捏了個私結朋黨的罪名將這些人押來,本就罪不當誅,但是李銘尋不同,她忍耐到此時才動手,便是打算靠他收網捉大魚的,但他若是直到此時還護著那人,便必須要誅!很顯然,他已經選了保全那人,對方果然是個難纏的角色。
她朝圓喜看了一眼,後者會意,立即自袖間取出一疊信件朝諸位大人眼前送了送,以作展示。
「李愛卿句句動情,朕聽了也不禁心生惻隱,然證據確鑿,你指使下屬私造兵器,販賣私鹽,大行叛逆之道,朕如何能恕你無罪?」
李銘尋驚懼地往後癱倒在地,定是有人出賣了他!可是這些事豈是他一人做的?為何最後卻全都成了他一人的罪過?
見他臉色慘白,驚駭非常,其他官員已是信了,心中不禁對龍椅上的女子生出一絲寒意。不動聲色地就破了一起謀逆案,朝中必然四處都是她的耳目,看來以後要加倍小心才行。
安平起身道:「李銘尋意圖謀反,還試圖牽扯進趙王,實在罪不可恕,李家上下,一個也不能留!」
李銘尋慘呼一聲,忙不迭地叩頭,頃刻便滿額是血,哭喊道:「陛下,罪臣該死,但是罪臣一家老小實在不知情啊,還望陛下法外開恩啊!」
一旁的趙王也嚇得白了臉色,垂著頭不敢吭聲。
安平見他始終不肯開口指證幕後之人,冷哼道:「朕已經法外開恩了,不然便該判你個誅九族!」
李銘尋猛然驚住,白眼一翻,暈倒過去。
其他被綁著的大臣俱是渾身顫抖,大氣也不敢出。
「另外,朝中與李銘尋一案有牽連者,全部削去官爵,子孫永不可入朝。」安平轉頭看向蕭竛:「趙王在京中待得也夠久了,是時候回去鎮守邊疆了。昨晚之事,朕知道皇叔您是受了牽連,但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所以朕有個提議。」她頓了頓,緩緩走下玉階,在蕭竛低垂著的頭邊停住:「皇叔照舊領兵戍邊,朕不責罰您,但是朕把醜話說在前面,若是西南邊境有半分閃失,李大人的下場您也看到了!哦,為表朕之關心,還是將您在封地的家人接往宮中安置吧,朕定會好好照料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