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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0:09:05 作者: 天如玉
安平掃了他一眼,抿了抿唇,親自扶起倒地捂肩的雙九:「來人,回宮!蕭靖暫時禁足於府內,稍後處置!」
林逸早已上前幫忙,諸位大臣也慌亂一片,潮水般地擁擠著朝前庭而去,只有劉緒仍舊站著沒動,望著那道迅速離去的白色背影,滿面失落。
從頭到尾,她都不曾注視過他一眼,今日頭一回見她面露焦色,也是為了他人。
他自嘲地笑了笑,轉頭看了一眼同樣沒有離開的齊遜之:「本以為殿下選擇的是子都兄,卻不曾想,倒是這個侍衛。」
齊遜之微怔,繼而失笑:「殿下的心思豈是吾等可參透的?慶之無需掛懷。」
「我也不想掛懷,只是自己也不知是怎麼了。」劉緒頓了頓,一臉誠懇地詢問:「子都兄又是何等心情?」
「心情?」齊遜之笑著搖了搖頭:「我只知道,無論我們是何等心情,那位都不會在乎的。」
「為何?」
「一個人心懷太大,便只看得見家國天下,至於兒女情長,花前月下,自然都無法窺見了。」
劉緒心中酸意驟起:「可殿下明明是女子……」
「看吧,」齊遜之輕笑起來:「慶之,便是因為這點,殿下才疏遠你了。你是不甘於人之下的好男兒,志在四方,殿下雖風流,卻從不強人所難。」
劉緒心中大震,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半個字來。
她在乎的,不是他。能懂她的,亦不是他。
察覺到他神色間的異樣,齊遜之嘆了口氣:「你也莫要想太多,愚兄知道這些,無非是因為過去多伴了殿下幾年罷了,而如今……」他抬眸望著前方不遠處的一攤血漬,說出的話近乎呢喃:「如今我也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了。」
劉緒苦笑,驀然轉身疾走,像是要逃開這些紛擾。
周圍歸於平靜,齊遜之在原地以手支額,靜靜凝視著那攤血漬皺眉沉思。片刻之後,他似幡然醒悟,朗聲喚道:「來人,送我入宮。」
蜀王府內,趙王蕭竛正在前廳內急得直轉圈圈。蕭靖倒好,一進門就倒頭大睡,一身酒氣,怎麼也叫不醒。
焦義德等人很快就趕了過來,見到此景也知曉他定是之前定是酒後失儀,但畢竟傷了安平殿下的人,駕前縱凶,可是重罪啊。
軍中禁酒,蕭靖酒量不好也屬正常,但如今要怎麼收拾?焦老爺子長嘆不止,蜀王一向英明神武,更曾被攝政王贊為國之棟樑,可是現在這模樣,怎麼也看不出半分棟樑的影子了。
他滿心糾結,難道之前看走眼了?不該啊……蕭竛繼續憂心忡忡地在廳中踱著步子,對他道:「焦御史,蜀王平日不是這樣的,你也知曉,定是飲了酒,又受了殿下那番刺激之故。」
「趙王言之有理,但安平殿下並非善與之輩,只怕此事不會善了。」
「這話什麼意思?不過是個小小的侍衛,難不成殿下還會因此真的懲罰蜀王不成?」
「唉,趙王有所不知,殿下最心疼美貌男子了。」
「……」
幾人在前廳相對坐了許久,卻仍舊沒有法子。
蕭竛在上首落座,燭火搖曳,映照出他臉上的擔憂之色,雙眼微眯,又隱隱流動出幾分怒意:「因父輩行差踏錯,吾等本就行道多艱,如今各自駐守邊疆,更不敢有半分大意。並非妄自居功,但鎮守邊疆這些年來,吾輩好歹也保了大梁邊境安寧。相較而言,蜀王則更艱辛,少年時便替父鎮守西北,混跡軍營,至今還孑身一人,而立之年早過卻尚未成家。如今我們這一輩的王爺也就剩我跟他兄弟二人了,眼見他落此境地,本王委實不忍……」
這一番話說來情真意切,讓焦義德等人也不甚唏噓。心中感慨,難怪這位王爺會對蜀王百般呵護,想必也有些同病相憐的意味吧。
想起前不久蜀王剛剛痛失至親,在場幾人的保護欲又噴薄而出了。
蕭竛起身朝外走,一向溫和的形象忽而變得冷硬起來:「無論如何,本王一定要保住蜀王,宮中那位殿下畢竟是小輩,好歹也收斂些!」
焦義德等人都被震懾住,面面相覷,片刻後起身離去,心中俱懷憂慮,但原先那些動搖卻再不復存在了。
夜色深濃,東宮之內卻還燈火通明。
圓喜看著一群御醫進進出出,心中警鈴大作,不過是肩頭受了些傷,流了些血,殿下就緊張若斯,難不成那傢伙真的要攀上高枝了?
他痛苦抱頭,不要啊,他這正直太監就要永無出頭之日了啊!>_<很快所有御醫便都退了出去,安平坐在床頭,關懷備至地看著雙九:「怎樣?可好些了?」
雙九趕忙作勢起身:「殿下,屬下豈可於正殿下榻,實在是僭越……」
「無妨,好好養傷便是。」安平按住他的肩頭,卻十分細心地避開了他的傷口,示意他躺好。
她的白衣都染上了血漬,卻到現在還未換下,想起先前她因自己受傷而盛怒,雙九頓時面頰緋紅,眼帘垂下,再不敢多看她一眼。
「怎麼了?」安平俯身湊近,語氣溫柔多情,眼神上下掃了一遍,在他領口處停住,眸光一閃,忽又笑了一下:「原來你都這麼大了,連衣賞都會穿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