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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0:07:33 作者: 金陵雪
沒想到姜珠淵在他眼中是這樣的形象:「可是她很漂亮,不是嗎。」
成少為想了想,也不得不承認:「「你說得對。確實很漂亮。即使你手裡那隻鑽戒,在我看來也不一定襯得起。」
辛律之收起鑽戒。
「無論如何,謝謝你。」
謝謝?
受之有愧。
因為事出匆忙,代喜娟只買到了站票。列車員見他燒得可憐,允許他們母子倆在餐車呆著,結果和來點餐的紀永姿不期而遇。
她是一個很隨和的阿姨。聽說這個小男孩在發燒,用手背試了試他的體溫:「燒得很厲害,吃藥了嗎?我那裡有退燒藥水。」
她一個人旅行卻訂了一整間軟臥,大大小小的行李也放的到處都是。代喜娟母子倆在包廂安頓下,紀永姿拿退燒藥給他們:「這些藥適合小孩子。不過現在先不要吃。等一等。」
又過了一會,晚餐送來了。
炒土豆絲,紅燒魚塊,西紅柿炒雞蛋,還有一大碗豆芽肝尖湯。
「先吃點東西再吃藥。我一個人,再加上肚子裡的寶寶,吃不完。」紀永姿舀了一大碗豆芽肝尖湯給他,「湯里有胡椒,多喝點好發汗。」
成少為其實不吃動物內臟。但在紀永姿充滿關愛的眼神和話語下,他喝了很多很多。
「吃了藥好好睡一覺,明天就到家了。」
聽到這裡,辛律之不禁打斷:「這聽起來不像她的性格。」
「怎麼不像。」
「她不會多管閒事。她只在乎自己的感受。」
「你就用這句話來概括你的母親?」成少為忍不住諷刺,「現在想想,怪不得我們一開始很聊得來。」
紀永姿的右手停留在四歲的成少為的頭頂,手心有暖暖的溫度:「阿姨的大兒子和你一樣大。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他一樣。」
辛律之靠著椅背,淡淡道:「人真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向陌生人釋放善意很容易,對著親人就會變得很苛刻。」
想起過去的成少為面對著辛律之,反而變得坦然:「你真的能把每件事情都折合成數字,算得清清楚楚?」
辛律之知道他在暗示什麼。
「代喜娟割斷了雲政恩與親人聯繫的所有紐帶,可她現在付出的代價只不過是回到了原先的生活軌跡。」以辛律之的能力,讓她得到更多的懲罰,應該是易如反掌,「還是說,你有下一步?」
「紀永姿的任意妄為和對自己身體狀況的錯誤評判,也要負上一定的責任。」如果她留在丈夫身邊,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所以你母親所需要付出的只有老饕門,一分也不多,一分也不少。」
桌上的菜已經冷了。
「Patrick。想必我的道歉對於你來說於事無補,那不如免了這個步驟。」我們從陌生人到朋友,從朋友到仇人,再從仇人變成陌生人,這樣已經夠了,「我不想背負著愧疚活著,希望已經成功復仇的你,也不要再耽於過去。」
這對於辛律之來說不太壞。
「好。大家都向前望。」
而未來有無限可能。
本來到這裡就該告一段落了。但成少為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我不認為她和你父親之間有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
代喜娟見紀永姿大腹便便,諸多不便,隨口問道:「老大還那么小,怎麼一個人大著肚子出門呢?我看你一身貴氣,穿的用的都是名牌,也不像是能吃苦的人,怎麼不帶個保姆在身邊呢。」
其實紀永姿一時意氣跑出來,早就開始後悔了。尤其是想到大兒子,明明知道辛家明不會虧待他,卻每天都在想他,一想他就心疼:「這樣不好,醫生說我血壓偏高,不能激動。對了,我也要吃降壓藥了。」
「想來想去,只能等老二出生之後再回家了。」
「家務事沒有什麼是不能解決的,不是嗎。」
辛律之微怔。
原來,她也想過回家。
倔強的紀永姿永遠不會在父子倆面前吐露心聲,卻毫無保留地告訴了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對了。出事前她在聽收音機。」被抬上擔架前,收音機從床上掉下來了。
收音機?凌晨有什麼電台節目?
醫護人員撿起收音機;裡面傳來英語;他嘟噥了一句:「不睡覺聽美國新聞?」
辛律之愣住了。
「你的行李有哪些?必要的帶上,其他的到站了再給你寄過來啊。」
有些神志不清的紀永姿伸著手,代喜娟瞟了一眼她的名牌手袋,行動一頓,還是遞了過去:「你放心,孩子會沒事的。」
她推開,只要那個還在播著新聞的收音機。
「聽聽廣播也好,千萬別睡。我們馬上送你去醫院。」
她把收音機攥在手裡,呻吟著哭泣。
「My fault(我的錯)……Albert……All my fault(都是我的錯)……」
而代喜娟緊緊地攥著手袋,仿佛長在了她的手上。
「還有什麼東西沒拿?」
她慌亂地將手袋塞在了成少為的衣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