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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3:52:38 作者: 閒閒令
黎孝安讓安小朵躺下,又細心地拉起被子蓋在她身上並小心掖好被角,輕聲說:「我去買你最喜歡的提拉米蘇,一會兒就回來。」
安小朵沒什麼反應,依然怔怔地看著她媽媽。
等黎孝安出去,鍾奕秋看了看褚葵,語氣緩和了許多:「你也迴避一下吧。」
「好的。」褚葵關上門後,不自覺地鬆了口氣。
房間裡很安靜,鍾奕秋在床沿上坐下,伸手撫了撫女兒的臉,安小朵顫了一下,立刻抓住媽媽的手。
「媽媽,你怎麼來了?」
「褚葵打電話給我,說你出事了。」鍾奕秋的指腹停在她的下唇上,上面被刀劃出來的傷口已經結痂,但乍一看還是觸目驚心。
「媽媽,對不起……」安小朵低下頭。
「傻孩子,你沒有對不起媽媽,來梧城的飛機上,媽媽反省了一下,以前媽媽一直逼你讀書,因為媽媽高考沒考上自己心儀的學校,所以就把這個願望強加在了你身上。你被學校開除,媽媽沒有安慰你,還責怪你,是媽媽不對,後來你跟你爸爸相認,我也沒有好好跟你說,只會發脾氣,叫你不許回家。因為這樣,這幾年你在外頭吃這麼多苦,也不敢回來,是不是?」
「我怕你失望。」
鍾奕秋的眼裡流露出沉痛:「好孩子,媽媽沒有對你失望,你從小到大都讓媽媽很省心,是媽媽錯了。」
昨天跟褚葵通完電話,鍾奕秋叫丈夫訂票,然後走進房間收拾衣服。向來沉默寡言的丈夫隨後跟了進來,手裡拿著一個銀行儲蓄本:「要不是孩子出了事,我也不敢告訴你,自從你罵跑她,她雖然沒再回來過,但每個月都給家裡匯錢。我記得當時給你說過,你看都不看就讓我退回去,可我沒那麼做,想著到底是孩子的一點心意。沒想到從那個月開始,她每月月底都準時匯到我帳戶里來,兩年多了。」
安小朵的眼淚撲簌簌地落在白色被子上,她拼命地搖頭,可是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鍾奕秋靠近她,將她擁進懷裡,撫摩著她的頭,柔聲說:「好了好了,現在什麼都不要想,最重要的是養好身子,媽媽會在這裡陪著你、照顧你,看著你好起來。」
「媽媽,我心裡堵得難受……」安小朵的鼻子酸得厲害,她兩隻手摟住媽媽的腰,大聲哭起來,仿佛要將這兩年多來所受的苦和委屈全部發泄出來。
鍾奕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輕聲哄著,時光好像回到了許多年前,女兒還小的時候,她也這麼抱著她,哄著疼著,不許別人傷害她。鍾奕秋看著女兒這個樣子,內心不禁深深地自責起來——女兒被學校開除,自己不理她不跟她說話。女兒跟前夫相認,自己罵她逼她不許再見那個男人。如果當初她肯耐心告訴女兒自己為什麼那樣厭惡那個男人,或許跟女兒的關係不用搞得這麼僵,女兒受委屈的時候會想到回家去,而不用困在這個繁華的大都市裡孤苦無依。
黎孝安買了各種各樣安小朵喜歡的甜品和食物回到醫院,在病房門口碰見剛出來的鐘奕秋,鍾奕秋掃了他手裡的東西一眼,關上門,低聲說:「黎先生,我女兒睡下了,請你別打擾她。」
黎孝安看著擦肩而過的鐘奕秋,跟上去說:「伯母,我們能談一談嗎?」
鍾奕秋冷眼看他,笑了一笑:「我正有此意,本來我是想等我女兒身體好些的時候再說,既然你開了口,那找個地方,我們談一談。」
兩人來到醫院對面的小茶館,茶館門庭冷清,進去看不見其他客人,他們坐下來,點了一壺普洱。
「黎先生,等我女兒身體恢復,我要帶她離開。」鍾奕秋不跟他廢話,開門見山直說。
「伯母,小朵的去留不該由你來決定。」
「我了解我女兒,如果你真的愛過她,應該也知道她會做出什麼選擇,我一定要帶她走。黎先生,我給過你很多機會,如果你真的如你當初在電話里跟我說的,會對她好對她負責的話,她今天就不用受這種苦。」
「是,我承認,我沒有好好照顧她、保護她,」黎孝安的臉上有難以掩飾的痛楚,「但是伯母,請您再相信我一次,我會在未來的日子裡加倍地對她好。」
鍾奕秋搖搖頭:「太遲了。」
「伯母……」
「黎先生,我聽褚葵說,杜心藍的女兒是你的前妻?」
「是的,但我們七年前就離婚了。」
「可是她現在這個情況,你不會束手旁觀,是不是?」
「即使她不曾是我的妻子,只是一個朋友,能幫我還是會幫的。」
「但我的女兒因為她跟杜心藍受到了傷害,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黎先生,恕我直言,你前妻的病一時半會是好不了的,在未來一段時間裡,她必然還有需要你的地方,就算我女兒肯留在你身邊,你覺得這對我女兒公平嗎?」
黎孝安聲音艱澀:「您的顧慮我明白,但要我放棄小朵,那是絕無可能的。」
鍾奕秋該說的已經說完,不願再在這件事上與他糾纏,端起紫砂茶杯,垂眼飲了一口茶:「引產手術,儘快安排吧。」
黎孝安倏地抬眼,眼底有猝不及防的愴痛:「我知道了。」
安小朵的引產手術在兩天後進行,也不知道鍾奕秋怎麼跟安小朵說的,安小朵進手術室前情緒沒有太大波動,只是她對黎孝安的態度越發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