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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3:52:38 作者: 閒閒令
    「他們不會告訴我的。」安小朵咬唇,「我不會跟他說話,只在門口看一眼就好,請你幫我問一下……」

    她話還沒說完,一個女聲突兀地插進來:「孝安,是誰打來的……餵?餵?」

    安小朵心一冷,這是秦箏的聲音,而讓她難以接受的是,他居然將手機遞給了秦箏!

    沉默了片刻,安小朵極力讓自己的語調平靜一些:「請你將手機還給他。」

    「安小朵?」秦箏笑起來,「不好意思,不是我要拿的,他忽然將手機塞到我手裡,我只好接過來了。」

    「請你將手機給他。」安小朵重複說。

    「他走出去了,不然你等會兒再打來?」秦箏的笑聲里透著幸災樂禍,「那我掛了哦,Bye。」

    安小朵頹然伏在被子上,明明已經走到絕路,可她內心深處還抱著一絲可笑的希望,她一無所有,賭的只是他對她的不忍心。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鬧鐘吵醒的,猛地坐起來一陣天旋地轉,她不敢動了,閉上眼忍過這一波眩暈。昨晚她伏在被子上睡過去,十月底的夜間已頗有涼意,再加上頭髮未乾就睡,不感冒才怪。

    她打開床頭櫃的抽屜,從裡面翻出一板白加黑,取了一片白的丟進嘴裡,皺著眉端起桌上的白開水猛灌,兩大杯水下肚,總算把那個小小的藥片衝進喉嚨口,但剛咽下去一股藥味就翻騰上來。她捂住嘴火速衝進浴室吐得一乾二淨,半溶化的白色藥片卡在下水口仿佛在嘲笑她,她眼淚糊了一臉,卻不禁苦笑起來。

    她真是笨,連吞個藥片都不會。抬頭,看見鏡子裡映照出一張慘白的臉,她心想:怎麼這麼丑,到現在才下決心以色事人,會不會太遲了點,也不知道人家肯不肯收。

    九點的時候,她打電話給何碧璽,跟她說臨時有事想請一天假,何碧璽很爽快地答應了。

    掛了線,她開始拾掇自己,先是做了個面膜,這罐面膜還是何碧璽給她的,呈有點透明的啫喱狀,中間有玫瑰花瓣,據說熬夜之後用來救急非常管用。她敷了二十多分鐘去洗掉,效果果然很好,皮膚飽滿了許多,顯得不那麼憔悴了。

    她不敢化妝,黎孝安最討厭脂粉味,他喜歡她素顏的樣子,但她有自知之明,他喜歡的是她以前的素顏,不是現在的。

    從衣櫃的最底下找出一條白色的真絲裙,她很久沒穿過它了,面料本身就易皺,裙擺處有許多細碎的褶痕,可現在她也顧不得許多了,拿去過了水,用吹風機烘乾,然後穿上身。裙子還是挺合身的,她不由得慶幸自己的身材沒有走樣。

    一切準備就緒,她拎包下樓,打車去律師行。

    想到即將面對他,她心底隱隱有幾分不安,見到他應該說什麼?走進大廈時,她心裡還在琢磨著台詞,都不太滿意,轉念又想她其實說什麼都不重要,因為無論她說什麼,他對待她的態度也不會有區別。

    正安慰著自己,電梯門叮的一聲,開了。

    她剛要進去,驀然與電梯裡的人四目相對,身體頓時僵住,像被點穴一般,動也不能動。

    吳立軒面色尷尬,餘光偷瞄了身旁的人一眼。

    黎孝安乍看見她的那一剎那,有片刻怔忡,但很快就恢復正常,薄唇浮起一縷輕飄飄的笑意。

    「找我?」他聲音出乎意料的溫和。

    她木然地點了點頭。

    吳立軒摸了摸鼻子,搶先一步跨出電梯門:「你們聊,客戶那邊我幫你另約個時間。」

    「沒必要。」

    吳立軒一臉疑惑。

    黎孝安走出去:「如果安小姐找我是為了公事,請先跟我秘書預約時間,如果是為了私事,那你出現的時間跟地點都不對。」

    他邊說邊擦肩而過,不再為她做片刻逗留,她站在原地,不禁嘆了口氣。

    離開大廈,安小朵去了明珠山莊,岑阿姨不在,她也不便進屋,只得坐在對面的涼亭里等。誰知一等就是一下午,夜幕完全籠罩地面時,黎孝安的車闖入她的視線,停在別墅大門口。

    她沿著石階走下去,後車燈閃了閃,似乎在示意什麼,她趕緊加快腳步走到駕駛座旁,裡面的人搖下車窗,光線很暗,她幾乎看不清他的臉,但他那雙寒星一般的眼眸讓她知道,他在沖她笑。

    「我忘了告訴你,岑阿姨在墨蘭湖畔還沒回來,」他的聲音跟白天一樣,溫柔得像情人,「可你怎麼不進去等?你是知道密碼的。」

    「在外面等也一樣。」她木著臉回應他,又累又餓讓她無法調動面部表情,反正這麼暗他也看不清楚。

    黎孝安下車時手機響,他邊接聽邊往二樓的書房走,安小朵默不作聲地跟進門。

    黎孝安結束十多分鐘的通話出來,居高臨下地看見她對著大門坐在玄關的實木地板上,低著頭,好像在看自己放在膝蓋上的手,彎著的脖頸細得像一折就會斷。

    他這樣注視著她,她竟半點也沒察覺到,直到他不咸不淡地出聲:「是在等我抱你進來嗎?」

    安小朵恍如初醒,慌慌張張地轉過身,像做錯事的小孩解釋道:「鞋櫃裡沒有拖鞋換……」

    她說到一半忽然噤聲,因為她想起今天是周三,以前每周的這一天,鐘點工會來收拾屋子,把鞋櫃裡的拖鞋清洗一遍,再拿到天台去曬。

    在黎孝安帶著譏笑的注視下,她脫掉鞋,光著腳上樓,走到他跟前:「我來找你,是想求你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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