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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3:49:50 作者: 蓮子百合糖
    謝槿珠與人談笑風生之時,譽臻手中的麻將牌都捏緊了兩分。

    她一瞬忘了摸牌,提腕就要推出一張出去。

    聶聲馳輕拍她手背,摸了一張回來,替她打了一張出去,笑聲淡淡:「缺了一張牌,成了小相公,還想贏?」

    譽臻抿唇沒說話,兢兢業業將手牌碼好。

    聶聲馳一時間當真生發出兩分快慰來,此刻譽臻的憤怒是真的,不快也是真的。

    他難得看見這一星半點的真。

    聶聲馳偏頭過去,隨口問靳信鴻:「誰請她來的?」

    靳信鴻點著一根煙,單手抄在褲兜里,俯身替西風位的美人摸牌,湊出一套說辭:「玩的時候偶然碰上的。謝家這女兒從前可是捧著拱著的,出來也是新鮮,就叫了過來。」

    聶聲馳點點頭,不作他語。

    東風位驚堂木一樣拍出一記自摸來,靳信鴻努努嘴,朝外頭走進來的謝槿珠笑問一聲,謝小姐會打牌嗎?

    謝槿珠溫聲說了句會一點。

    靳信鴻孩童般笑,說那正好,我來教你。

    西風位上美人正要站起來,靳信鴻卻拍了拍美人的肩膀,朝南風遞了眼色。

    謝槿珠在南風位從容落座,從前人手中接過來骰子兩枚。

    麻將桌上牌牆升起,仿佛城牆高升,將戰場圈就。

    譽臻打開煙盒,捻出一根來含在唇間,手在桌底伸向聶聲馳的西裝褲。

    他將她的手腕捉住。

    她並未停頓,纖縴手指蛇一樣鑽入他西裝褲口袋深處,將打火機慢條斯理地一分一分挪出來。

    打出火苗,點燃唇間的煙。

    打火機還到聶聲馳手裡,譽臻摸牌開場,十三張麻將牌依次亮相。

    靳信鴻二郎腿高翹,仰靠在椅子靠背上,將牌局旁觀,一如譽臻身後的聶聲馳。

    南北對立,東西都淪為擺設,外頭說笑與歌聲皆成了背景。

    觀眾自知道該往何處流動,連杜雁峰都摟著姜婉往這邊湊過來,站在南風那側欣賞時局。

    西風位上的美人冷不丁問一句:「剛剛聽謝小姐喊了句姐姐?」

    譽臻剛摸來一隻牌,懸在手牌上頓了頓,碼進十三張牌里,另一隻當即被推出去。

    謝槿珠笑了笑:「譽臻是我姐姐。」

    一個謝,一個譽。

    倒底誰是姐妹花的父親,不言自明。

    這姐妹花背後,

    一個是靳信鴻,一個是聶聲馳。

    謝家漁翁得利也過於叫人眼紅。

    「喲,我還不知道小臻有個妹妹。」

    譽臻抬眼看過去,卻見王雅泉抱著手臂站在屏風一側,身上紅裙裙擺翩躚,裹在厚厚一件駝色大衣下,像是火燒在深秋原野上,狠辣辣一片絢爛。

    那片秋日火之後,一人長身玉立燈光暗淡處,譽臻看清那人面孔,前幾天才在京華酒店的尾牙見過。

    這才不過幾天,王雅泉就已經把宋知行搞到手。從前花費足足兩年也不得,真是叫人不免發笑。

    靳信鴻跟宋知行點頭打了聲招呼,道:「來遲了啊。」

    宋知行沒說話,倒是王雅泉先挽起宋知行的手,宣誓主權一般,笑道:「來就不錯了,我們準備去郊外泡溫泉來著,他非要過來給你捧個場,現在已經捧了,該陪我去泡溫泉了。」

    靳信鴻發笑,抱拳朝他們打趣,說小弟耽誤了宋哥和嫂子的好事。

    周遭一陣笑聲,宋知行輕咳兩聲,王雅泉卻無知覺一樣,反倒朝譽臻這邊走過來。

    「等小臻贏了這把吧,贏了就和我們一塊開車去泡溫泉。」

    「那還早。」

    南風位溫聲冷語一句,風一樣飄過。

    王雅泉扶著譽臻背後的椅子靠背,打量謝槿珠一回,冷笑一聲。

    輪到譽臻摸牌,卻是王雅泉伸出手去,將碧綠麻將牌摸過來,一扣手牌。

    王雅泉清脆一聲笑,「胡。」

    大四喜加算字一色。

    譽臻垂眼下去收籌碼牌,笑也淺淺:「難得好運氣。」

    王雅泉偏頭朝聶聲馳遞了個眼神,後者懶懶從椅子靠背起來,大發慈悲一般,說了聲。

    「走吧。」

    四人從容退場,直抵地下車庫。宋知行卻跟聶聲馳說了幾句話,只帶著王雅泉走了,聶聲馳與譽臻上車,開口就是跟司機說,回明成華府。

    半程皆沉默。

    「跟王雅泉走得這麼近了?」

    臨到樓下時,聶聲馳終於發問。

    譽臻偏頭回來,以問回答。

    「她和宋知行在一塊兒,應該挺開心的吧?」

    「你開心嗎?」

    譽臻笑起來,終於說了一句陳述。

    「我很開心啊。」

    她似是真的雀躍,笑得眼睛也彎彎,溫柔得不似真人。

    「不用上班,不用見到謝正光,不用見到谷曉蘭。」

    她看著他,歪著腦袋,道:「如果謝槿珠倒霉,倒霉到找不到一個人能夠幫京華,如果謝正光能夠更倒霉一些,我會更高興。」

    她笑著,話語嬌柔,似是金絲雀鳴叫一樣悅耳。聶聲馳只冷眼看著,冷漠聽著。

    無邊似的沉默,終止於司機的一句提醒,明成華府到了。

    他的手背上,覆蓋了她柔軟的手心。

    譽臻問:「今天也不回家嗎?」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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