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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3:49:50 作者: 蓮子百合糖
東風位的靳信鴻說著就是不屑一嗤,朝趙家俊瞪了一眼:「謝家那女的叫什麼名字?假什麼真?」
「閉嘴吧你。」
聶聲馳往旁邊摸了盒煙,敲出一根來,遞向另一邊的杜雁峰。
後者把手上的打火機丟過去,隨口道:「哪兒是軟肋捏哪兒,她不是還有個母親在舊金山……」
「你也閉嘴。」聶聲馳捏著打火機,偏頭把煙點燃,煙霧隨著臉頰凹陷起伏呼出,他丟下打火機,又是瞥了一眼手機,說:「快新年了,這幾天回家住,公司也一堆事,過兩天還要出差。」
東西南三面皆是坦坦蕩蕩的不信。
杜雁峰又道:「你要是不想玩那麼狠,也不是沒路子走,她不是還有個異母妹妹?還挺喜歡你的吧?你之前那些再拉出來估計是不頂用,這一個我看就好得很。」
趙家俊瞧聶聲馳面色不好看,只點著麻將牌沒說話。
靳信鴻倒是笑了,劈手把聶聲馳邊上的菸灰缸捏住,湊過去說:「是姐妹花不好玩了?」
「滾。」
聶聲馳賞他一字,懶懶直起腰來,手都碰上桌上麻將牌,又撤回去將酒杯捏起,仰脖一飲而盡。
「我困了,走了。」
包廂門關上的一刻,還聽見裡頭靳信鴻發脾氣扔出麻將牌的清脆碰響,罵罵咧咧:「什麼人啊?沒見過這麼窩囊一人!」
杜雁峰勸兩句:「行了,他就這副死樣子,要玩姐妹花,當年早玩了。」
包廂門關上。
醉意隨著回程車上的輕微晃動,一點一點地往上蔓延。
司機問還不回明成華府嗎?
聶聲馳想了想,說了聲回。
現在譽臻在明成華府做什麼呢?
疑惑與好奇隨著醉意慢悠悠翻上來,聶聲馳按下車窗,靠在座椅頸枕上,看著窗外水流一樣往後倒的燈光。
保姆說譽臻給她放了假,助理說譽臻只一天下樓一次,丟垃圾也順路買菜,車也並不開,步行到小區外的超市。
他莫名想起兩人和和美美同居的時候,若是當天沒課也沒約,這便是他們倆的生活節奏。
一起逛超市買菜,回去開火烹煮,窩在沙發里看電影從下午直到夜深。
聶聲馳合上眼,黑暗中朦朧的光帶著回憶一幀一幀閃過去。
靳信鴻的那句話不知為何在耳邊轉起來——「你費這麼大勁把人從國外弄回來?就為了放在家裡當個擺件?」
是啊。他費這麼大勁把譽臻從國外弄回來,倒底是為了什麼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
靳信鴻那時從舊金山發來照片,帶著開玩笑的語氣問他是不是他從前那個讓他見色忘友的小女朋友。
收到照片時,聶聲馳還跟新女友開遊艇出海,溫香軟玉著火辣泳裝,抱著個冰桶坐進他懷裡,他抱著美人的蜂腰給靳信鴻回消息,說是啊,就是那個不識好歹甩了他的。
那時居然還能回應靳信鴻的玩笑,現在想來真是諷刺。
下一刻靳信鴻就給他發來一段視頻。
鮮花,單膝跪地,求婚的人聶聲馳也認得,孟叢陽,他從一開始就看不慣的青梅竹馬。
視頻裡頭譽臻伸了手,由得孟叢陽將戒圈套入她無名指上。
刺眼的是她面上笑容。
溫柔,暖如陽,從眉梢眼角開始,一寸一寸都是真的開心。
聶聲馳將手機一把扔入海里的時候,懷裡的女友都嚇得尖叫著彈起來。他又是一揮手,冰桶也撞在遊艇甲板上。
她要嫁人了。
聶聲馳不停地問,孟叢陽又有什麼值得她利用的?就憑他是個窮醫生?他有什麼好值得利用的?
直到最後,聶聲馳明白過來。
沒有。
孟叢陽沒有值得譽臻利用的地方。
她是真心實意地要嫁給他,成為他的妻子,與他生兒育女,與他相伴一生。
正如聶聲馳面對著陳沛懷與譽臻。
她需要利用陳沛懷嗎?
不必。
京華酒店已經失去了沈家,她拿捏住一個陳太太已經足夠,以情來感動陳太太不夠的話,還有利益來引誘。她是謝正光最後的牌,京華無人可救,她要和陳家聯合起來瓜分京華,還是那套借刀殺人,她早玩得熟透了。陳沛懷勉強不過錦上添花,實在是不必。
她也並沒有說謊,陳沛懷是她最好的選擇,出身、樣貌、性情……更要緊的是,他不似孟叢陽,能一下就被擊垮得無反手之力,乖乖放棄譽臻。
陳沛懷對她是真心的,她若不搖頭,他不肯放手。
她也是真的準備嫁給陳沛懷。
聶聲馳怎麼接受?一想到便如同身處火上烤,渾身上下連皮肉都要炸裂。
他只知道要讓譽臻回來,回到他的身邊來,或是綁著也好,是囚著的也罷,壓彎了脊樑也好,強按低了頭顱也沒所謂。
她不能是別人的,她只能屬於他。
可這一刻,當譽臻安安靜靜地呆在他的牢籠里,如同一隻金絲雀。可他卻不敢了。不敢上前,去掀開那布簾,看一看金絲雀肯不肯為他而歌唱。
車停了下來,司機提醒,說已經到了明成華府。
聶聲馳應了一聲,偏頭看向黑夜被燈光照亮的單元樓門,隱匿在綠影深處,像是另一個世界的入口。
他把手放上車門時,目光透過車窗往上,數到那一層,一片漆黑,融進了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