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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3:49:50 作者: 蓮子百合糖
雪夜風弱,並沒有想像中寒冷。
譽臻走到傘下,陳沛懷的手虛扶在她背後,聲音不改溫柔:「走吧,我送你到樓下。」
「到現在,你都不討厭我嗎?」
陳沛懷垂眼,對上譽臻雙眸,許久,只抬手緩緩拂去飄到她臉旁髮絲上的雪花。
「沛懷,我並非善類。謝槿珠不是謝正光的親生女兒,用這件事要挾谷曉蘭換錢給我媽媽救命,我不得不做。可告訴謝槿珠,是泄憤,並不是非做不可的。但我做了,如果重來一遍,我也還是會那樣做。」
她眼中儘是哀戚,大雪也無法掩藏。
「沛懷,我是這樣的惡人。」
「小臻。」
陳沛懷喚她的名字,語調輕柔不改。
「你是不得已。你只是自保,只是反擊,沒有人幫你,你怎麼做都不過分。」
譽臻不免愣住,忽地低下頭去,笑了一聲。
從前也有人這樣對她說過這樣的話。她還記得,記得清楚。
後來那人看清楚她本真面容,又說了什麼,她卻記不太清了。
譽臻抬頭,迎上陳沛懷眼中憐惜。
她雙手捧住陳沛懷的臉,踮起腳,將雙唇奉上,貪圖將春風挽留。
哪怕片刻,哪怕只有片刻。
也許今日運氣便是此生所有的攏共,往後,上天不會再多給一分的恩賜。
唯有此刻的雪是暖的,是冬日最後一分戴著秋意的暖雪,將人最後一分柔情掩埋。
從此以後,便只有寒冬。
陳沛懷開車遠走,連傘也留給譽臻。
她站在雪地里,目送他遠去,握著他留下的傘,擋住頭頂的陰雪茫茫。
雪下得綿綿,落了地上一層,如若白色地毯,她一身黑裙攏著大衣立在雪中,似是為人送葬一樣肅穆。
雪落了滿滿一傘,車已看不見蹤跡,連車轍都無處可尋。
譽臻轉身,將要上樓。
身後力道追來,將她手中傘打飛出去。傘落雪中,上頭積雪也散落,融進地里,落到發間。
譽臻被推進陰影里,背重重撞在牆壁上。
燈也在雪夜變作朦朧,她看見聶聲馳一雙眼。
赤紅如將要目眥盡裂。
下一刻,吻將她淹沒。
第25章 魚翅黃金糕 今夜的金絲雀沒有為別人歌唱。
吻也是征伐, 懷抱更是禁錮。
唇與唇分離的時候,連呼吸都帶上鐵鏽腥氣。雙臂做成的桎梏還未肯鬆開。
譽臻連反抗都沒有,由得聶聲馳抱著, 仿佛是魂靈被一絲絲抽走, 只是一隻稍帶溫度的布偶。
她越是冷漠,聶聲馳就越是憤恨。
一雙眼在陰影中掙扎低垂, 嘗試要把她看清楚。連抱著她的懷抱都藏不住顫抖,似是草原的豹子,下一刻就要將她撕咬。
她是他齒下叼著的羊。
是他捨不得下口的羊。
「回到我身邊。」
豹子先低頭,姿態也是屈服。他胸膛中嘆出一口氣,力氣也隨之散盡一樣。
譽臻的目光落在雪地里那把傘上, 雪仍紛紛,如今也落在傘的內里一側。
「不怕我再利用你嗎?」
聶聲馳雙臂收得更緊,話語也如臂彎與胸膛,要將她囚禁一樣。
「那就利用吧。臻臻,利用我一輩子吧。我會一直有用的。」
「你提條件吧。」他嘆一口氣, 「你贏了, 臻臻。」
譽臻聲音輕輕, 雪落大地一樣輕。
「我要謝正光來求我, 求著我給他這個捐腎的機會。」
聶聲馳仍將她緊緊抱著,答了一聲好。
那夜雪下得很大, 也下得很久, 最終何時停歇, 誰都不知道。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那場雪落下之後,新年就要來了,冬天最冷的日子, 也要來了。
***
聶聲馳向來雷厲風行,雪夜之後,天剛大白,助理已經帶了人到譽臻家樓下,幫她將行李打包,送到了聶聲馳在明成華府的住處。
連譽臻的辭職信都已經打好,另派人替她送到了謝正光手上。
明成華府里所需所用一應俱全,鐘點工每日定時來打掃,另有保姆將飲食一概包攬,連動手開火都不必譽臻操心。
譽臻住進去,連門都不必出。
聶聲馳卻再沒露面。
從譽臻樓下消失之後,譽臻就再沒見過聶聲馳。
而聶聲馳第八次在牌桌上把聽了許久等不到的牌放了過去,這次更甚,放了只紅中出去,對面坐著的趙家俊狂喜,大喝一聲「胡」,湊了一手漂亮的大四喜。
趙家俊曲起手指來,指甲蓋在紅中上一彈:「大四喜加算字一色!」
聶聲馳嘴角扯了扯,並沒有說什麼,將面前手牌一撂,摸起旁邊的手機看,一口一口啜飲杯中酒。
趙家俊是難得好手氣,樂得找不著北。可東西兩方坐著的兩人都是跟聶聲馳從小一個大院裡頭長大的,此刻看聶聲馳這表情,抿抿唇擠擠眼,一個嘆氣點菸,一個冷哼抱臂,都沒先說話。
趙家俊正要洗牌,看面上三人都沒動,手只懸著沒伸出去。他一雙眼左右轉,看了看東風位,又看了看西風位,悻悻然笑道:「聶聲馳你怎麼了?不是人都到手了嗎?還愁個什麼勁?」
「我說,你就這麼把人撂著,天天跟我們折騰什麼勁?去折騰她啊!你費這麼大勁把人從國外弄回來?就為了放在家裡當個擺件?」